■街谈

昆山市的几条招商标语，成了众矢之的。这几条标语是“昆山人民欢迎您来投资、你们来剥削的（得）越多我们就越开心”，“老板怎么安心怎么办”，“老板怎么开心怎么办”……

（8月5日《财经》）

实际上，这些标语中包含有浓重的时代印记，是特定时代的产物，不能一棍子打死。

以“你们来剥削的（得）越多我们就越开心”为例，就是特定的时代背景明显。彼时，主流理论认为资本家是无偿占有剩余价值的，占有剩余价值就是剥削，就是无耻、罪恶。特定之标语，其实是甩开理论上的争执，强调一种现实：无论剩余价值是不是剥削，总之，在资本得利的同时，许多劳动者得到了就业机会，赚到工资了。

类似之标语，又如“一切向钱看，只有向钱看，才能向前看”等等，都有其特定的时代背景。且这些标语已经很多年不提了。

昆山市中荣金属制品有限公司诚然发生了特别重大的爆炸事故，截至目前，事故已造成75人死亡、185人受伤，却也不能就“墙倒众人推”，干脆连时代背景、局限都不要了，将这些标语单列出来，无限穿凿，实施极端的口水战、道德攻击。

陈寅恪先生强调，看历史，一定要分析历史为什么是这个样子；钱穆先生说要温和地看历史，皆是针对此种情况而言。

今时今日，回看这些风行一时的招商标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无论时代背景如何，总之，彼时的制度不够健全完善，随兴所欲，个人、群体的权利与责任边界混乱。混乱导致摇摆，总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后患无穷。痛定思痛，则必须使制度的边界，个人、群体的权利与责任边界都清晰起来，并纳入法治轨道，实现可持续发展。

以招商为例，要明确重商与媚商的边界。

重商理念早已深入人心，但在现实社会的运行过程中，在技术环节上，究竟应怎样重商呢？大而言之，首先是保证民众的经商自主权。为此，既必须实现行政行为的规范，恪守条文，恪守程序正义，又必须拆除准入门槛，不能到处是行政垄断的禁区，不能再祭出政府权力、大搞国进民退了。次则要保护民众积极而商的成果，保证他们的财产绝不受非法势力的侵害。

但无论如何重商，必须明确：商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不能将商凌驾于生活之上。也就是说，举凡生态环境、劳动者权利，兹事体大，关系可持续发展，关系底线公平、社会经济发展的根本目的，是任何时刻也不能牺牲的。否则，就是为商而商，是媚商。

凡此种种，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非常难。但难只成其为集思广益、谨慎操作的理由，而不成其为放纵无为、延续现状的借口。□许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