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炮儿响亮

豫北乡村把砸说成脏（zāng），砸炮儿，自然就叫“脏”炮儿了。

印象中，砸炮儿有成卷和成张的两大类。成卷的按大小有多种，一般是双层暗红纸，炸药点有明显的凸起。成张的尺寸比十六开纸稍大一点，大约有两种，一种是双层暗红纸的，炸药点跟成卷的差不多；另一种，用旧报纸做底纸，滴上排列着整齐、筷子头大小的黄色炸药点，能抠掉。

对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半大孩来说，砸炮儿是挺贵的，两三毛钱一卷或一张。半大孩很少舍得花钱买整卷和整张，一般都是买几分钱的。

村里的代销点一般不卖砸炮儿，要等到“换糖人儿的”的来村里才能买或用破烂换到。“换糖人儿的”并不换糖人儿，这只是对推着独轮车走街串巷卖小百货的老头儿的称谓。独轮车上，摆一个网格状的方形笼子，里边花红柳绿的，有各种针、线，还有手绢、雪花膏、香脂；还有糖豆儿、花喜蛋儿、仁丹、山楂片等吃的；玩的东西不多，有砸炮儿、小刀、扑克牌、胶泥捏的各种小动物型哨子等——这才是孩子们最感兴趣的。每每遇到“换糖人儿的”来村，半大孩们便围上去，趴在笼子上指指这个，指指那个，很多时候都因为囊中羞涩光问价不买，只有恋恋不舍地看着独轮车走远。

玩砸炮儿需要辅助工具。最简单的是找两块砖头，一块放在地上，撕下一个砸炮儿放上边，用另一块砖头对准使劲砸，炸药点被砸响。有时候砸好几次，把砖头都砸烂了还砸不响。还有刮风时候，一手摁住砸炮不被风刮跑，一手拿砖头猛砸，弄不好就砸手上了，砸炮没响，人尖叫起来，围观者则是幸灾乐祸地哄笑。如果有锤布石、碓臼，再加一把铁锤，砸起来就容易多了。还有比较高级的玩法，用自制的钢管枪打，把砸炮儿的炸药点塞进火柴枪里，一抠扳机，撞针猛击炸药，发出清脆的响声，基本上百发百响。后来才知道，成卷的砸炮儿就是专门供特制的玩具枪打的，只是那时候在乡村买不到也买不起那种玩具枪。

那个时代的男孩，极少有没玩过砸炮儿的，身上经常揣着半张或一截砸炮儿。一次，两个男孩在村街上摔面包（纸片），突然其中一个上身冒起了烟火，还发出“噗噗”的响声——原来，他上衣口袋里的半张砸炮儿，在他摔面包的动作中摩擦引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