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的兰花草

□郭良正

上世纪八十年代，一首清新的校园歌曲风靡大江南北：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种在小园中，希望花开早，一日看三回，看得花时过，兰花却依然，苞也无一个……

曲调清新优美，节奏轻快；歌词简明，朗朗上口，情趣盎然；勾画出的意境，为多少人所倾慕。

这首歌在改革开放之初，从宝岛台湾飘过来，并落地生根。人们陶醉在歌声中，而把词作者给忽略了。

词作者何人？是大名鼎鼎的胡适。胡适是大学问家，为何写这微不足道的小花？

1921年夏，胡适到北京西山访友人熊秉三夫妇，待归，友人诚送兰花一盆。与兰花耳鬓厮磨三个月后，未见吐蕾。多年的情愫，迫切花开的心愿与两判的现实，使他心里涌起一个难以名状的困惑。于是，提起笔来，喷薄的诗情跃然纸上，吟唱出他乡游子，怀恋故园刻骨铭心之情，便是以兰花为主题的诗篇《希望》。

一吐为快后的胡适，并没解除心结，淡淡哀怨飘洒着由来已久的愁怨。

早年经受欧美文化熏陶的胡适，爱恋风帆高扬，原配夫人江冬秀远不是心中那朵兰花了。几位知识女性先后闯入他的心扉，这构成了他的真正期待。

曾是江冬秀伴娘的曹佩声，康奈尔大学毕业回国后任教安徽农大，胡适与她在西湖边过了三个月的“神仙生活”，是“希望花开早”的那朵。视为维纳斯女神的韦莲司，一直是胡适柏拉图式的恋人，这朵异域“急坏看花人”的那朵，最终只留下“花开不结果”的遗憾。鱼雁频飞，用互赠诗稿方式来一吐心声，三番五次叩响他爱情心窗的才女陈衡哲，被半路杀出的任叔用所夺爱，无可奈何花落去的胡适，只能期盼“明年春风回”了。

有了这样的人生经历，从这白描式的诗作里，远远看不到诗人翻江倒海的感情轨迹，那丝丝惆怅，远非植物的兰花所能抚慰的。理解了这样的背景，陶醉优美旋律的欣赏者，脑中浮现的再也不是淡雅清新的兰花了，而是胡适匆忙执着、身着长衫的身影。

胡适的感情世界留下了一连串的遗憾，同时这也是他的幸运。如若没有这跌宕起伏的来龙去脉，世间难以留下婉转悱恻、乡思缠绵的华章。胡适的遗憾与幸运，也给后来者留下了难以忘怀、不可复制的爱恋版本，让人们常常为之津津乐道：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