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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流行的答卷有问题曰:哪个男人是为你花钱最多的男人?是的,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本不需要思考,这还用说吗?自然是父亲。 在这个世界上,将我抚养长大,替我付许多年的学费,花钱满足我所有乱七八糟的爱好,容忍我某些刁钻到匪夷所思的脾性,笑话我那些懒惰的作息习惯,和我抢夺一个遥控器,鄙视我追的那些肥皂剧有什么好看的。这个人就是父亲,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男人,同时也是世界上最爱我的那个男人,从过去到未来,不会有哪个男人比他更爱我。 可是他离开了,突然地,在一个雨后初霁的夜里。翌日的阳光里,我在医院的院落里,满泻的阳光里看他沉睡后的容颜,干净明澈,如婴孩一般,他似乎回到了生命的源头,有不容人搅扰的沉静。我忽然有一点明白视死如归的意思,“把死亡当作回家”。 一切都那么不真实,胸口的疼痛真实地提醒着,他离开了,不会回来。无论哭得多么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他始终静静地躺在那里,不会像儿时那般搂我在怀里,在母亲生病的那个冬天,父女俩抱头痛哭。如今母亲看着我从梦里流着泪醒来,如同我每次听她梦话慌忙推醒她时做的一样,我们不能问对方梦到了谁,我们知道彼此的痛楚。横亘在我们之间的是如此难言的疼痛,我们相互依持,相顾无言。 像一场经年的远行,如同他年轻时常常不在家的一次次出差,几乎踏遍大半个中国,我曾经认真地问他走过的城市的名字,每一个城市都写在我的笔记本上,那是我父亲走过的地方。曾经我也想去那些不同的地方看不同的风景,结果因晕车而作罢,然而父亲给我的影响远不止于此,那些他给我的赠予悠远绵长,深入骨血,在生命里久久回荡。 他教我写书法,下围棋,听音乐,却从不曾要求我一定要达到什么级别,他只是希望我从中得到些享受的乐趣,他只是觉得艺术可以带给人快乐。我一直保有对所有有趣的事物的兴味,都是拜父亲所赐,他给予了我生命最真切的快乐。 大二时,父亲来送学费,和我一起立在那棵经年的梧桐树荫下指点校园,天南海北古往今来地聊了个天昏地暗。每个路过看到的同学都惊叹,是你爸爸吧?你俩长得那么像。 我们度过那么多年有趣的岁月,我们共过那么多患难,多少次生命里最艰难的关头是父亲带着微笑的容颜撑起我生命中最晴朗的蔚蓝,让我知道有你在,所有的未来都不用害怕。 我们有过那么多快乐的日子,做你的女儿是如此幸福的事,数十年父女今生愉快,我不曾遇过比你更有魅力的人。 请你放心,我和母亲会像你说过的那样,好好活着。我们父女有缘,来生再见。 黎武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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