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建芳

听妈妈说这一代又一代的老黄牛在我家已经三十年有余。这次回家它们都不在了。

说起老牛，我们之间是有感情的。儿时它不仅仅是我们的代步工具，农忙时节耕地拉车，可谓是样样精通。

老牛记性可好，记得那年它拉着我们一家人去地里干农活，去的路上遇见一条过路的大青蛇。只记得它是被惊到了，腿抬得老高，后面拉的架子车也随之扬了起来，差点把我和弟弟摔下了车。当时我和弟弟还嘲笑它——胆小鬼。傍晚我们原路返回，一晌农活早已把我们累得话都不想吭一声，老牛也静静地拉着它的车，带我们回家。忽然它改变了拉车的方向，绕了一个大弯，本来还想训它几句，嫌它不听话，好好的路不走。过后才晓得，原来它清晰记得来的时候那个地方有一条它最怕的蛇。

那年暑假，天气炎热，老牛就要临产了。要生的那天，爸妈忙着去卖地里烂了一半的西瓜，那年西瓜是个大丰收，但是卖不出去。去了大半天不见人回来。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小牛犊体积太大，生不下来，老牛是体力不支了，邻居都来帮忙，也还是不行。直到爸妈回来，及时请来了医生，老牛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医生也指挥人们动作快点，三五个人齐心协力小牛犊终于出世了，可是因时间太长，早已窒息而死。

看着奄奄一息的老牛瘫软在地，看到老牛努力抬头想亲近它的孩子，母亲把小牛犊抱到老牛身边。它不停歇地用它的舌尖舔舐小牛犊的每一寸肌肤，直到把它湿漉漉的身体舔干净。只听见弟弟喊了声，姐，老牛哭了，你看它的眼泪，我不忍心回头去看它。

每年的腊八节妈妈都会焖上一大锅的腊八粥，给老牛和它的孩子一人一大碗。里面有老牛耕地种下的小米、高粱、大豆、玉米，还有花生……弟弟和我当时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它只是一头牲口，可母亲每次都只是说，它是我们家的恩人。

如今老牛离开，你有了新的主人，我们也要开始另一种没有你的新生活。有了离别，才有新的开始。我们会想念你的，每年的腊八节，那一碗腊八粥我们一家人还会给你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