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郑市史志办主任 李磊

【成语故事】

天经地义

【释义】

中国是礼仪之邦。古人讲究“国有四维，礼、义、廉、耻”，“礼”位居四维之首。“礼”的本质是秩序。上下有礼，人们就不会僭越等级限度；礼崩乐坏，天下就会陷于混乱和失序之中。春秋之季，随着周王室的日渐衰微，维系周朝宗法制度的礼制受到越来越多的挑战。在诸侯国黄父会盟时，郑国资深外交家游吉引用名相子产关于“礼”的论断，向晋国大夫赵简子深入解读礼仪内涵，为实现“输王粟、具戍人、纳天子”的目标创造了良好的思想基础、舆论条件。

【出处】

典故出于《左传·昭公二十五年》：子大叔见赵简子，简子问揖让周旋之礼焉。对曰：“是仪也，非礼也。”简子曰：“敢问何谓礼?”对曰：“吉也闻诸先大夫子产曰：‘夫礼，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

各诸侯国商议如何安定周王室

话说周王室子朝之乱的第三个年头（公元前518年），在郑国执政大夫子大叔（又名游吉）的劝说下，身为晋国执政大臣的范献子与韩宣子商定，将于第二年召集诸侯会盟，专题商议解决周王室内乱的问题。转眼到了来年夏天，诸侯会盟时间已到，鲁国子太叔和晋国赵鞅、宋国乐大心、卫国北宫喜、郑国游吉等各国执政大夫以及曹、邾、滕、薛、小邾等小国国君如约赴会。没到会的诸侯国各有各的原因：楚国与晋国相争多年，晋国以盟主身份张罗会盟，楚国自然不乐于参加，加上正忙着和吴国打仗，没空理会周王室的事。蔡国、许国、陈国都是楚国的属国，政治上当然要看楚国的风向，楚国不来，他们也不敢来。齐国忙着筹备攻打郓地，分不开身。另外一些国家出于对王室局势的谨慎判断，不愿过早表明自己的立场，因而也没有派人出席会议。言归正传，回到黄父会盟现场，中心议题很清楚：安定王室。谁代表王室？要明确帮“东王”（周敬王）还是帮“西王”（子朝）。在这个问题上，盟主晋国的态度很鲜明：支持嫡出的周敬王为正统。如何安定？晋国的主张是：发动诸侯国的力量，人人献出一份爱，帮助王室渡难关。按照这一策略，身为晋国执政大臣的赵鞅向与会的诸侯国大夫们传递信号：与会的每个国家都要向周敬王输送粮食、提供准备戍守的将士，积极做好军事、政治、经济、外交等方面的准备，力争通过一年的努力，把天子送回王宫，恢复宗周的礼仪秩序。

赵简子向子大叔请教“礼”的问题

开了动员会，明确了目标，分派了任务，接下来就是待诸侯国达成一致，举行正式盟约仪式。作为会议的主导者，赵简子自然要提前做好准备，在会盟签约的具体仪式上还有一些不清楚的地方，想找个有经验的专家问一下。于是，赵简子约郑国的子大叔见面，向他询问揖让、周旋的礼节。听了赵简子的问题，子大叔直截了当地回答说：“大人您所说的这些都是仪式，不是礼。”赵简子闻听，心头一震，继续问：“那么，请问什么叫礼?”子大叔回答说：“游吉我曾经听我国的先大夫子产这样说过，‘礼，是上天的规范，大地的准则，百姓行动的依据’。”赵简子一听是子产所言，更加感兴趣，示意子大叔继续说下去。子大叔展示了外交家的风采，展现了引人入胜的口才魅力。他说：“对于天地的规范，百姓加以效法，效法上天的英明，依据大地的本性，产生了上天的六气，使用大地的五行。所谓气，是五种味道，表现为五种颜色，显示为五种声音。气，过了头就会昏乱，百姓就会失掉本性，因此制作了礼用来使它有所遵循：制定了六畜、五牲、三牺，以使五味有所遵循；制定了九文、六采、五章，以使五色有所遵循；制定了九歌、八风、七音、六律，以使五声有所遵循。”子大叔顿了一下，往下说道：“我们制定君臣上下的关系，以此来效法大地的准则。制定夫妇内外的关系，以此来规范两种事物。制定父子、兄弟、姑姊、甥舅、翁婿、连襟的关系，以此来象征上天的英明。制定政策政令、农工管理、行动措施，以此来随顺四时。制定刑罚、牢狱让百姓害怕，以此来模仿雷电的杀伤。制定温和慈祥的措施，以此来效法上天的生长万物。”

在赵简子频频点头的赞许中，子大叔接着说：“百姓有好恶、喜怒、哀乐，它们以六气派生，所以要审慎地效法，适当地模仿，以制约六志。哀痛有哭泣，欢乐有歌舞，高兴有施舍，愤怒有战斗。高兴从爱好而来，愤怒从讨厌而来。所以要使行动审慎、使命令有信用，用祸福赏罚，来制约死生。生，是人们喜好的事情。死，是人们讨厌的事物。喜好的事物，是欢乐。讨厌的事物，是哀伤。欢乐不失于礼，就能协调天地的本性，因此能够长久。”

大多数诸侯国都接受了晋国分派的勤王任务

本来只是想请教一些具体的礼仪形式，没想到有这么意外的思想收获，没想到以外交辞令见长的子大叔对“礼”的理解这么深刻，甚至可以达到深邃的境界，赵简子由衷地感叹：“礼的伟大达到极点!”子大叔回答说：“礼，是上下的纲纪，天地的准则，百姓所生存的依据，故而先王尊崇它。人们的天性各自不同，能够经过自我修养改造或者直接达到礼的，这就叫做完美无缺的人。它的伟大，不也是适宜的吗?”赵简子说：“我赵鞅啊，一定要终身遵循这些话。”

知礼而为，秩序井然。大多数诸侯国都接受了晋国分派的勤王任务，只有宋国代表有点不乐意。宋国右师乐大心说：“我国不输粟，宋国对周朝来说是客人，为什么要指使客人送粮食?”晋国的士伯当即反驳说：“自从践土结盟以来，宋国有哪次战役不参加，又有哪次结盟不在一起?盟辞说，‘一起为王室操心’，你哪里能躲开?你奉了君王之命前来参加这重大的事件，而宋国倒违背盟约，恐怕不可以吧!”乐大心无言以对，接受了简札退出去。士伯对赵简子说：“宋国的右师必然逃亡。”公元前501年，乐大心装病推辞宋景公委派的出使任务，与大臣子明产生矛盾，被迫出逃到曹国，应验了十七年前黄父会盟中晋士伯对他的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