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郑市史志办主任 李磊

【成语故事】

同室操戈

【释义】

同室：一家，指自己人；操：拿起；戈：古代的兵器。自家人动刀枪。指兄弟争吵。泛指内部斗争。

【出处】

典故出于《左传·昭公元年》：子皙怒，既而櫜甲以见子南，欲杀之而取其妻。子南知之，执戈逐之。及冲，击之以戈。子皙伤而归，告大夫曰：“我好见之，不知其有异志也，故伤。”

【事例】

网上有句流行语：不作死就不会死，意为没事找事，结果倒霉。据考证，此说法来源于江浙一带的通泰方言，当地老百姓对于那些胡搅蛮缠、惹是生非之人的行为称为作死。公元前582年，晋景公生病，被桑田巫占卜说吃不到来年新麦。第二年，新麦一收，景公让人把巫师绑来，盛一碗新麦给他看：我这不是吃上了吗？然后将其杀掉。刚要开吃新麦，突然腹胀，便去如厕，掉坑而亡。又过了40年，晋国的大臣叔向向使臣子羽询问郑国大夫公孙黑的情况，子羽从其同室操戈、昆弟争妻的劣迹判断，此人不会长久。来年秋天，公孙黑数罪加身，自缢而死，验证了子羽的预言。

出身高贵，公孙黑登上政治舞台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公元前540年秋天的某一天，对于郑国大夫公孙黑来说，由于图谋作乱未果而被驷氏族人和其他大夫所执，终于到了接受命运审判的时刻。

穷途末路之际，公孙黑百感交集，涕泗流涟，透过朦朦泪眼，回望人生之路，想起一幕幕前尘往事。

他想起了自己高贵的出身：公孙黑，字子皙，郑国大夫，郑国“七穆”集团中势力最大的驷氏家族的第二代。其父子驷，曾任郑国正卿，公元前563年冬十月十四日，在西宫之乱中被尉止等人所杀。公元前558年三月，为报父仇的公孙黑到宋国充当人质，以换取宋国交还西宫之乱余党，公孙黑由此登上政治舞台。

争妻作乱，公孙黑掀起轩然大波

公孙黑想起了自己在伯有之乱中的所作所为：公元前544年冬天，伯有强派公孙黑出使楚国，公孙黑不愿领命，二人僵持不下。盛怒之下，公孙黑准备攻打伯有，在诸大夫的调解下才压下怒火。公元前543年秋，一日，伯有再次威迫公孙黑出使楚国，公孙黑断然拒绝，他带领驷氏家族的甲士向伯有家族发难，引发了震荡郑国朝野的“伯有之乱”。

动乱之中，驷氏家族率国人攻打伯有，伯有战败被杀。看到子产为伯有收葬，驷氏武装还想攻打子产，因上卿子皮强力制止方才作罢。

让公孙黑想得最多的，是与堂弟公孙楚之间因争妻而引发的恩怨情仇。公孙楚者，游氏，名楚，字子南，公子偃的儿子，游吉的侄子。同为郑穆公的孙子，论家族公孙黑与公孙楚分属驷氏和游氏，驷氏家族的势力更大，论亲情二人是堂兄弟关系，论年纪公孙黑年长、公孙楚年幼，论级别公孙黑为上大夫，而公孙楚为下大夫。

这些家族和身份上的差异让公孙黑很骄傲，他认为在情场上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赢家。故而，当得知大夫徐吾犯的妹妹很漂亮，在堂弟公孙楚已经和她订婚的情况下，公孙黑又强行派人送去聘礼。

徐吾犯人微言轻，谁都开罪不起，就把事情向子产做了汇报。子产说：“这是国家政事混乱，不是您的忧患。不如把选择权交给令妹，她愿意嫁给谁就嫁给谁。”

徐吾犯请求公孙楚和公孙黑让自己的妹妹自行选择，二人应允。相亲之日，公孙黑身着盛装前往，送上奢华大礼，气宇昂然而出。公孙楚穿着军服进来，左右开弓，一跃登车而去。

徐吾犯之妹芳心已定，选择公孙楚，嫁其为妇。公孙黑怒火中烧，把皮甲穿在外衣里去见公孙楚，想要杀人夺妻。公孙楚知道来者不善，拿了戈追赶他，追到交叉路口，用戈敲击公孙楚。受伤的公孙楚回去后把自己说成一个受害者，告诉别人说：“我好心好意地去见他，想不到他有别的想法，所以受了伤害。”

同室操戈，昆弟争妻，朝野震动，舆论哗然。

变本加厉，公孙黑越来越狂妄

子产明知是公孙黑挑起的事端，但为避免得罪当时势力最强的驷氏公族，反而把无辜的公孙楚放逐到吴国。子产说：“国之大节有五条，你都触犯了。畏君之威，听其政，尊其贵，事其长，养其亲。君在国都，你动用武器，是不惧君威；触犯国家法纪，是不听政令；子晳为上大夫，你是下大夫，而又不肯在他下面，是不尊重贵人；年纪小而不恭敬，是不事奉长者；用武器对付堂兄，是不奉养亲属。国君不忍杀你，赦免你让你到远方。快走吧！”

五月初二，公孙楚即将起程，子产征求游氏宗主子太叔的意见。子太叔说：“公孙楚之事属于国政，不是私家危难。您为郑国打算，有利国家就去办，又有什么疑惑呢？周公杀管叔而逐蔡叔，难道不爱他们？这是为巩固王室。”

六月初九，郑国简公及诸大夫在公孙段家中商议公孙楚事件，“七穆”中除了驷氏之外的其他六大公族在闺门之外的薰隧私下结盟，公孙黑闻讯后强行参会，并让史官在盟书中增加上自己的名字，生生把“六方会谈”变成了“七子之约”。

随后，郑简公派子产到晋国访问，叔向向子羽询问郑国的情况，问到公孙黑其人。子羽说：“无礼而好陵人，怙富而卑其上，弗能久矣。”

众叛亲离，公孙黑自缢而死

一年后，公孙黑蓄谋作乱，欲去游氏而代之，因旧伤复发而未果。驷氏族人和诸大夫一起反对他，公孙黑众叛亲离、束手就擒。

其时，子产正在郑国的边境，听闻此事，担心自己没有赶到现场公孙黑就被杀了，乘坐驿站传车急速回到国都。

在羁押公孙黑的地方，官吏历数公孙黑多年以来所犯的罪状，说：“伯有之乱，当时正致力于事奉大国，因而无暇讨伐你。你有祸乱之心不能满足，国家对你不能容忍。专权而攻打伯有，这是你罪状的第一条。兄弟争夺妻子，这是你罪状的第二条。薰隧盟会，你假托君位，这是你罪状的第三条。有了死罪三条，怎么能够容忍?你不快点去死，死刑就会到你的头上。”

公孙黑自知不免一死，遂请求子产让其儿子印段出任褚师之职。子产说，如果他有才，国君一定会用之；如果无才，将会早晚跟你去。当晚公孙黑自缢而死。郑人将其暴尸周氏之衢，书罪于木，放于尸上，以儆效尤。如果生命能够重来，公孙黑倒是情愿悔改，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同室操戈、逞强好胜之人，最终落得个身败名裂的可悲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