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郑市史志办主任 李磊

宽猛相济

释义

宽：宽容；猛：严厉，猛烈；济：相辅而行。指政治措施要宽和严互相补充。

出处

典故出于《左传·昭公二十年》。郑子产有疾，谓子大叔曰：“我死，子必为政。唯有德者，能以宽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鲜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玩之，则多死焉，故宽难。”

事件

《尚书·大禹谟》曰：“德惟善政，政在养民。”所谓善政，顾名思义，其基本含义包括两方面：一是善行政，二是行善政。纵览古今中外，一个好的社会治理模式，大多呈现出刚性管控、柔性服务与理性调和相融合相衔接的特点。遵循了刚柔并蓄、宽猛相济的规律，社会就和谐稳定，否则，一味地强调“刚”就会走向苛政、失去民心，一味地强调“柔”就会走向乱政、失去秩序。春秋时期，郑国名相子产的临终遗言，向继任者子大叔阐述了宽猛相济的善政之道。子大叔不以为然，后来在血的教训面前，终于明白了子产政治遗嘱的良苦用心。

【成语故事】

子产在任执政 推动社会转型

公元前522年初春，天象异常，鲁国的梓慎登台望气，预测说：“今年宋国有乱，蔡国有大丧。”冬十月，宋华亥、向宁、华定出奔陈国；十一月，蔡平公卒。在郑国，这一年也有大事发生：执掌国政的上卿子产疾数月而卒。从公元前554年为卿步入政坛，到前543年升任执政，子产在郑国历郑简公、郑定公二君，为卿32年、执政21年。在执政期间，子产因时而化、因势利导，既维护国君及“七穆”为代表的公室利益，又限制贵族的特权，还进行了自上而下的政治经济改革：修田制，使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封洫，庐井有伍，对私田按地亩课税；作丘赋，依土地人口数量交纳军赋；铸刑书，修订并公布成文法；举贤良，知人善任，实行奖优罚劣、择能使之的用人制度；不毁乡校，愿闻庶人议政，有控制地开放言路等。这些改革举措，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当时社会的转型。同时，不卑不亢，有礼有节，妥善处理对楚、对晋等外交关系，营造了良好的外部环境。在子产的治理下，郑国国泰民安，呈现出一派中兴局面。

子产操劳病故 游吉初执权柄

长期的操劳透支了身心，子产一病不起。病榻之上，子产最放心不下的仍是国家治理，身体每况愈下，子产不由得不考虑身后之事。子产去世，谁可接任？综合各方因素，继任者人选当属子大叔（游吉）。虽然在一些时候，见事处事的敏锐程度不如子产，但经过多年的内政外交历练，子大叔在为政上也颇具经验和才智，是一个值得信赖、可以托付之人。于是，子产派人把子大叔请到了病榻之前，郑重地对子大叔叮嘱说：“我死了以后，您肯定会执政。只有有德行的人，才能够用宽和的方法来使民众服从，差一等的人不如用严厉的方法。火的特点是猛烈，百姓一看见就害怕，所以很少有人死在火里；水的特点是柔弱，百姓轻视而玩弄它，有很多人便死在水里，因此运用宽和德的施政方法很难。”子大叔看着病中的子产，感动于他的一心为国，痛心于他的病入膏肓，并没有过多的言语和表态。天不遂人愿，与死神的周旋没有成功。数月之后，一代名相子产病故，郑人举国哀痛。青壮年痛哭失声，老人像孩童一样哭泣，说：“子产离开我们死去了啊，老百姓将来依靠谁！” 子产去世的消息传到了鲁国，孔子得到了消息，流着眼泪说：“他是有仁爱的人。”

宽和仁慈有余 威猛严厉不足

子产之后，郑国步入了子大叔为政的时期。初执权柄，子大叔不忍心以严厉之法来处理矛盾，而是以宽松柔和的身段和手法来推行政令。纵容的闸门一旦打开，姑息的局面就会形成。失去了严刑峻法的威慑，坏人得不到应有的惩处，郑国成了不法分子存身的天堂。一时间，盗贼公行，聚集在一处叫做崔苻的湖沼里。原本是好心，却办了坏事，子大叔很是为自己的政治策略后悔，说：“要是我早听子产他老人家的话，就不会到这种地步了。”痛定思痛，子大叔痛下决心，纠正了错误的路线，派出步兵去攻打崔苻的盗贼，一举全歼了他们，郑国的其他盗贼才有所收敛。

纠正错误政策 实行宽猛相济

子产宽猛相济的执政理念，让孔子十分感慨。他说：“好啊！施政宽和，百姓就容易怠慢；百姓怠慢了，就要用严厉的措施来纠正。施政严厉了，百姓就会受到伤害；百姓受到伤害了，就要用宽和的方法。以宽和来调节严厉，以严厉来调节宽和，政事因此而和谐。《诗·大雅·民劳》中说：‘民亦劳之，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这是施政宽和。不能放纵欺诈者，管束心存不良者，制止抢夺残暴者，他们从不惧法度。这是用严厉的方法来纠正。‘柔远能迩，以定我王’，这是用和睦来安定国家。又说：‘不竞不絿，不刚不柔，布政优优，百禄是遒。’这是宽和达到了顶点。”孔子一番评价，是对子产宽猛相济执政理念的深度解读。子产之执政，调和公室、不毁乡校、知人善任、周旋外交等措施，展现的是“柔”的一面；改革田亩、公布刑法、奖优惩劣、匡扶正义等措施，展现的是“刚”的一面，刚柔相济，阴阳调和，事情就会顺利发展，事业就会兴旺发达。宽猛相济正是子产执政的成功之道。

凡事皆有度，失度则失衡，正确的做法是把握好度，寻求好平衡点。宽猛相济，拿捏得当，相得益彰。宽大仁慈，体现了胸襟和气度，体现了涵养与明智。威猛严厉体现的是决心和力度，为的是以强硬手段迫使越轨者和不法之徒循规蹈矩、遵纪守法、平等竞争。如果调节不好，过分的宽大仁慈，容易使人误以为软弱，从而得寸进尺、变本加厉；过分的威猛严厉则容易导致残暴，从而引起强烈反抗，法纪大乱。所以，宽和与严厉只有相互补充调节，才能够避免走极端造成的不良后果，才能让人们心服口服地遵纪守法。这也正是子产的政治智慧所在，也是子大叔执政初期宽和仁慈有余、威猛严厉不足的教训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