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不解、抵触到询问、配合，越干越顺了。”40多岁的李萍“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每天早晨6时50分许，她会穿上绿马甲，走到小区一处生活垃圾分类箱房前值班，等待前来投放垃圾的邻居，并给予适当引导示范协助。

李萍是上海生活垃圾全程分类志愿者，而当前上海垃圾分类志愿者约有3万人。7月1日，《上海市生活垃圾管理条例》实施。这天起，上海人过上了“扔垃圾是人生大事”的生活。

如今，近一个月过去了，面对垃圾分类这项“最困难的简单工作”，上海是如何做的？上海的做法又给住建部公布的全国46个重点城市包括郑州推行垃圾分类怎样的启示？

郑报全媒体记者 石闯 文/图

垃圾该归哪一类，居民最初分不清

7月24日上午，在上海市浦东新区临沂一村，清洁工相师傅站在一处生活垃圾分类箱房旁，打扫完地面上卫生后一脸轻松。他一般繁忙的时间是晚上6点到8点，因为这个时段是垃圾投放时段。

7月1日起，社会公众称之为垃圾分类“史上最严”的《上海市生活垃圾管理条例》实施。在微信群里传出一个直击灵魂的“拷问”——“侬是啥垃圾”。他笑着说，自己和不少网友一样，起初对不少垃圾确实“分不清”。

上海规定，垃圾分干垃圾、湿垃圾、可回收物、有害垃圾4种。“4种垃圾之间的界限，有时搞不清。”相师傅说，在小区门口的宣传栏、楼梯口等都贴上了垃圾分类的标语：“垃圾分类，从我做起”。

记者走访时发现，不仅在小区里，大街小巷的很多广告屏都在播放垃圾分类公益广告。人民广场、外滩、南京路步行街……几乎所有的垃圾桶都贴有分类标识。一些市民聊天时也会谈到垃圾分类。

“易腐烂的食材废料，一般被当作湿垃圾，比如果皮、菜叶、剩米饭、糕饼、冲泡饮料、动物内脏等。”临沂一村的居民张先生说，但是，什么样的塑料可以回收，塑料袋、吃外卖的塑料饭盒能回收吗？这些问题困扰着不少居民。

张先生说，以前一个垃圾袋就能搞定的事情，现在要分类成4个甚至更多，很多人不习惯、不适应。不过，经历过“分类阵痛”，由不解、抵触到询问、配合，居民们都说：“万事开头难，只要坚持一下，黎明的曙光不会太远。”

“20年里想做又难做的事”

上海在垃圾分类方面掀起的热潮引起了全国各地的瞩目。但上海并非全国首个就垃圾分类进行地方立法的城市。广州早在2017年9月便对个别行业推行生活垃圾强制分类，并在2018年7月1日实施《广州市生活垃圾分类管理条例》。但上海在立法和实施过程中，力度和效果是前所未有的。

上海为何要迫切地强制垃圾分类？一组数据里透露了答案：2001年以来，上海生活垃圾年均增长量超过3%，2018年每天清运量接近2.6万吨，年均生活垃圾产生量超过900万吨，资源环境和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因此承受巨大压力。

“赞成818票，反对5票，弃权11票，不难看出立法的民意基础。”今年1月31日，上海市十五届人大二次会议高票通过《上海市生活垃圾管理条例》，7月1日起实施。这也意味着在进行20多年倡导后，上海将垃圾分类纳入法治框架。

该条例中首次明确对生活垃圾全流程进行分类，确立分类投放管理责任人制度和相应法律责任等。比如，个人如果混合投放垃圾，最高可罚款200元；单位混装混运，最高可罚5万元。

一位人大代表表示，要数上海过去20年里想做又难做的事儿，“垃圾分类，肯定算上一件”，现在，垃圾分类“硬骨头”真正啃上了。

3万志愿者“办法多”

2018年，上海首次试点整区域生活垃圾分类，长宁区成为首批6个试点区之一，为何如此？长宁底气较足。2017年10月，长宁区已在一些居民区推行生活垃圾分类收运，以及垃圾定时定点分类投放。其中，中华别墅小区仅用3个月，居民垃圾分类参与率从5%提高至95%，志愿者们从焦虑不堪变为“无所事事”。

在中华别墅小区，经历多轮更新的垃圾箱房的4个投放口干净整洁，一旁的彩色壁画向居民们清晰描述了分类方法和垃圾循环过程。作为垃圾分类的“过来人”，中华别墅小区的居民从“垃圾生产者”变为“资源守护者”。垃圾分类工作在长宁区成为“全年龄覆盖、无一天例外”的新时尚。那么，他们是如何进行的呢？据了解，在垃圾分类推广初期，为了指导和督促广大市民分类，上海在投放点组织志愿者服务，这成为迅速推进的一大办法。

在全市16个区中，首批6个区的“生活垃圾全程分类志愿服务区分队”早已成立。据统计，当前全上海垃圾分类志愿者已达3万人。

志愿者除了以身作则、坚持不懈巡查指导协助，周琴芳等人还为各年龄段的居民想到了便于学习垃圾分类的“办法”，比如漫画、小品等。“我们这样做，不仅为大家带来更多生活便利，也为社区带来更好的品质，这也是为了自己。”在志愿者的引领下，垃圾分类也逐渐成为当地人们日常生活的“新时尚”。

“定时定点”的新考验

上海生活垃圾分类投放执行的是“两定”（定时定点），即居民需要在固定时间段，到特定的地方扔垃圾。每300～500户设置一个投放点，这使得上海的很多小区纷纷撤掉楼层和楼下的垃圾桶；时间方面，根据张贴的通知，“早上7点到9点，晚上6点到8点”被很多小区选为垃圾投放点的开放时间。

“以前垃圾是随时扔，现在跟上班一样定时，有点受不了。”有居民称，不少垃圾投放点在其他时间都上了锁，让他们有些无奈。“早上6点多出门，加班后晚上9点多才到家，正好错过了。”

记者走访中发现，非投放时间居民在垃圾投放点乱扔的现象也是有的。一些新来的租户偶尔会混装垃圾，或是在未开放时段偷倒垃圾，令人防不胜防。此时，志愿者或清洁工会使出“压箱底”老办法：翻垃圾袋，从脏兮兮的外卖单上查找蛛丝马迹。一名志愿者说，这个办法“管用”：“等你上门找到他，一般人都会脸红，最终会自觉配合你。”在一些大的小区，比如徐汇区虹梅街道还设置了延时投放点，还有的为有特殊需要的居民提供上门收垃圾服务。

“其实，对居民的管理，主要是劝导为主。”临沂一村社区负责人表示，但对于酒店、商场等就不一样了。7月1日，上海垃圾分类“大考”首日，市城管行政执法局对静安寺商圈的酒店、商场等进行了突击检查，发现在可回收物桶中混有纸巾，对上海宏安瑞士大酒店开出了首张“责令改正通知书”。“客人多，有些垃圾属于什么垃圾还不太清楚，对我们的压力挺大的。”一名员工表示。

“罚款不是目的，只是一种督促手段，还是要居民养成垃圾分类的习惯。”上海市绿化市容局环卫处处长徐志平表示，目前尚未有针对个人的处罚案例。

郑州在内的46个城市加快垃圾分类建设

作为“全面动员、全民参与”的“新时尚”，《上海市生活垃圾管理条例》已经施行超过三周，境况如何，能打几分？7月24日，上海各区各街镇的生活垃圾分类综合测评结果出炉，崇明、长宁、徐汇排名前三，29个优秀街镇被“点名表扬”，一些街镇被“点名批评”。

“上海这次通过立法来推动垃圾分类，引起了全国关注，说明垃圾分类已经家喻户晓了，接下来要进入深层次的攻坚战。”同济大学循环经济研究所所长杜欢政表示，只依靠民众互相约束是行不通的，必须营造出一种外在的约束力。

首先，由国家层面大力提倡垃圾分类，做足宣传攻势。目前政府部门虽然也在此方面做了一些努力，但是还不够。其次，必须建立完善的垃圾分类回收处理体系，完善相关法律规章制度，避免形象工程的出现。再次，在教育方面，加大幼儿园、中小学教育中关于垃圾分类回收的理论和实践教育比重，让孩子从小学习垃圾分类的相关知识与技能，养成垃圾分类的好习惯。

其实，不只是上海，6月28日，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召开的2019年第二季度例行新闻发布会上，全国共有46个重点城市包括郑州正在先行先试，加快垃圾分类的各项环节建设，并将在2020年底基本建成垃圾分类处理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