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治平

佛肸作为有史料记载的第二任中牟县令，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中牟。其相关史料、实物、传说故事历代不断。我们来详细了解一下其人其事及对中牟历史文化的影响，顺便拨开关于他的重重迷雾。

佛肸是谁的家臣

佛肸身上笼罩着许多谜团，至今仍是扯不断、理还乱。大约在公元前493年，佛肸以家臣的身份出任中牟县令。他的出场介绍就有争议：究竟是谁的家臣？对此史学界有两种说法：

一、赵氏家臣。西汉刘向《烈女传·赵佛肸母》中记载：“赵佛肸母者，赵之中牟宰佛肸之母也。佛肸以中牟叛。”朱熹《论语集注》：“朱子曰：‘佛肸，晋大夫、赵氏之中牟宰也’。”

二、范、中行氏家臣。清代刘宝楠《论语正义》记载：“中牟为范、中行邑，佛肸是范、中行之臣。于时为中牟宰。”清代吴承仕《论衡校释》记载：“佛肸为范、中行家邑宰。”

《烈女传》成书于西汉，故事起源时间更早，可信度较高；宋代朱熹《论语集注》则是儒家经典之作。再据《淮南子》记载：“简子薨，中牟降齐。襄子来伐，复归赵。”每次中牟出变故，都是赵氏来平定，可知是赵氏势力范围。综上所述，佛肸应是赵氏家臣。

孔子若来相助 将世无“文圣”

佛肸不光招揽中牟本地人，他还写信想让孔子来做他的幕僚。孔子接到信以后，感觉是一个展示才华、施展抱负的机会，真动心了。他告诉学生们，想去中牟县辅佐佛肸，成就一番事业。学生子路劝阻道：“从前我听先生说过，‘亲自到做坏事的人那里，君子是不去的。’现在佛肸在中牟反叛，您却要去，这如何解释呢？”孔子也是有远大政治理想的，不愿意一直赋闲，不过他认为子路说得有道理，最终没来中牟县。

没多久，赵简子闻听佛肸想要独立，亲自带大军前来平定，但想攻占中牟城并非易事。中牟城建在圃田泽和萑苻泽之间，这里是宽度三、五里的狭长陆地，不适合大军团作战。当初，齐桓公建中牟城，是为防备狄族的骑兵突袭，因而中牟城建得相当高大坚固，易守难攻。赵简子最终还是攻下中牟城，付出的代价也可想而知，所以他恼羞成怒，将佛肸及其僚属全部杀死，这就是著名的“赵简子屠中牟”。

佛肸邀请孔子之事记录在《论语》里，古代读书人皆熟知此事；《曾子》《说苑》《太平御览》等史料都明确记载“简子屠中牟”，这两件事均是中国历史上的著名事件。还有一点需要指出：《烈女传·赵佛肸母》中记载佛肸反叛失败被杀后，他的母亲要受到牵连，被赵襄子赦免，与诸多史料记载的“简子屠中牟”有所不同。

佛肸其实是县令

前面史料中，都把佛肸称为“宰”或“邑宰”，很容易让人误解为中牟是佛肸的封邑。其实不然，中牟在佛肸之前已然是县，佛肸在中牟的实职是县令，晋大夫爵位。中牟地处圃田泽与萑苻泽之间的陆地，扼守中原咽喉，军事地位极其重要，这也是齐桓公在此建筑中牟城的原因。到春秋初期，楚、秦、晋等大国在边境险要之处设县，之后成常态化，中牟城的地位重要，设为县顺理成章，县令都是由君主直接管辖、任命。诸多史料可证：

《韩非子·外储说·左下》记载:“中牟无令,晋平公问赵武曰:‘中牟，晋国之股肱，邯郸之肩髀，寡人欲得其良令也，谁使而可？’”

《吕氏春秋·审分览·知度》记载：“赵襄子之时，以任登为中牟令。”任登向赵襄子举荐中牟人胆胥己、中章辅佐，襄子便向晋君举荐二人为中大夫，相国对赵襄子说：“意者君耳而未之目邪！为中大夫，若此其易也？非晋国之故。”

《说苑·立节》：“佛肸用中牟之县畔。”

赵武向晋平公推荐的是邢伯，上任时间约为公元前550年。他是有史料记载的首任中牟县令，对中牟历史意义重大，因而他被供奉在名宦祠首位，乾隆十九年《中牟县志》有明确记载。任登任县令时间无史料明确记载，但据《淮南子》记载，赵简子死后，中牟归顺齐国，赵襄子前来讨伐，中牟城又回归赵国，推测应该在此年，约公元前476年。对比三人时间，佛肸上距邢伯50余年，下距任登仅10余年，佛肸前后两任均是县令，且这70多年间，中牟一直都是晋国管辖，主政长官也都是晋君任命的县令，由此可知佛肸也是县令。

既然佛肸前后两任都是县令，为何到他却称“宰”或“邑宰”呢？这和佛肸的家臣身份有密切关系，我们来看一下《辞源》中的解释：“宰，官吏的通称，周礼有冢宰、大宰、小宰、宰夫、内宰、里宰。春秋卿大夫的家臣和采邑的长官也称宰。”至此可知，只是因身份不同对他的官职叫法不同而已。再如唐朝杜佑《通典·职官》中记载：“县邑之长曰宰、曰尹、曰公、曰大夫，其职一也。”佛肸在中牟闹得动静实在是太大，其事又被收录入《论语》，后世学者了解春秋时期中牟历史，大多是佛肸主政这段时间，其他县令名气较小，很容易被忽略。早期对佛肸官职记载是“中牟宰”，后来又演变为“中牟邑宰”，于是就有学者从“邑宰”及“晋大夫”推断出中牟当时为邑，就衍生出一个“河北中牟邑”，导致中牟县被人为“降级”，建县历史也被从西汉算起，这是中牟历史一个最基础的误区。从中牟建县到秦统一，虽然只有300多年，却是中国县制的起源阶段，中牟有幸赶上了早班车，至今仍然为县，是中国现存屈指可数的春秋县。自有“中牟”之名的记载以来，至少2700年不改名、不改地，至今在全国历史上都极具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