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Z08版:中牟时报 记忆 上一版3
Z08
绝代风流风云去 蒲芦悠悠蒲芦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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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风流风云去 蒲芦悠悠蒲芦亭
□李政

蒲芦亭遗址位于中牟县城东南隅,长堤巷附近。古时候是一片池塘,蜻蜓翩飞,草鹭优雅,鱼翔浅底,碧波荡漾,水天一色,因地处中牟县城南,当地人又称之为南湖,通海子河及鱼津渠。《河南省中牟县地名志》记载:明万历年间,中牟知县乔璧星于湖畔建亭,因四周蒲芦丛生,故名蒲芦亭。

衙斋卧听萧萧竹 孤亭野水乔璧星

建造蒲芦亭者乃当时的中牟知县乔璧星。乔壁星(1550~1613),字文见,号聚垣,原名北星,后改名壁星。大明王朝河北省邢台市临城县乔家庄人,父亲乔辅世为明代大隐士,属于“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式的人物。乔壁星自幼聪慧伶俐,相貌端凝,人称有异质。万历八年(公元1580年)乔壁星殿试三甲,被选任河南开封府中牟县知县,那一年乔壁星31岁。

乔壁星到中牟县上任后,深入民间,调查访问,兴利除弊,移风易俗,减轻百姓负担,制定惠民措施列款35条,桩桩有落实,件件有回音。招回流离失所的农民两千余家,在全县清理隐田450余顷,开垦土地300余顷,减免公粮6000余石,使中牟百姓脱贫致富。经济快速发展,百姓安居乐业,乔璧星又不失时机发展文化教育事业,强化社会治安。《明史》记载:“秋成时,飞蝗蔽天。幼学捕蝗,得千三百馀石,乃不为灾。县故土城,卑且圮。给饥民粟,俾修筑,工成,民不知役。县南荒地多茂草,根深难垦。令民投牒者,必入草十斤。未几,草尽,得沃田数百顷,悉以畀民。有大泽,积水,占膏腴地二十馀里。幼学疏为河者五十七,为渠者百三十九,俱引入小清河,民大获利。大庄诸里多水,为筑堤十三道障之。给贫民牛种,贫妇纺具,倍于确山。越五年,政绩茂著。”

在中牟县任职期满,乔璧星调任别处,离开当日,中牟县城万人空巷,依依不舍。后在中牟境内为其立生祠20多所,感恩戴德。中州一带百姓赞誉其为“大明天下第一清官”。中牟进士孙宗弼撰文云:“牟邑沙水交集,极称疲弊,自乔公下车以来,剔宿蠹、兴利政、整条鞭、轻赋税,利兴害除,一邑百姓欣然称便。”

乔璧星在中牟县为官五年,工作上一丝不苟,生活上平易近人,且乔壁星本人才华横溢,有诗作流传后世如《泜水》:平川斜月落沙鸥,几见桃花逐水流。风暖细吹芳草绿,云低遥罩野棠幽。情漂峻岭千峰外,思绕孤城百雉头。浩歌危步石堤上,赋尽烟波无限愁。又如《柏畅城》:长冈斜枕雷音寺,柏畅烟笼泜水滨。几个闲僧逢竹院,数声清磐出风尘。桃花照眼游人景,柳絮牵风故国春。汉代侯封频眺目,放歌深酌任吾真。再如《题黑石河边黑鹰石》:寻芳出郭正青春,草色芊芊柳色新。一下一高频立马,乍晴乍雨几愁人。诸峰竞秀疑凌汉,众壑争流欲问津。此处幽栖堪自老,浮名何用拌吾身。

乔璧星与中牟士林颇为友善。任职期间在中牟县城建造蒲芦亭,北望牟山,呦呦鹿鸣;南眺古城,箜篌清越;向东是东京汴梁,向西是商都郑州,穹顶之下,一亭居然。笔者斗胆揣测,当年乔璧星建造蒲芦亭,诚邀中牟社会各界,乡贤名流,文人雅士,绝不至于声色犬马,花天酒地,娱乐八卦,抑或是“暖风吹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就像现在一些私人会所,绝不是。从多重意义上说,蒲芦亭应是文艺沙龙,文人墨客可在此搞笔会,交流创作经验,切磋文学功夫,以文会友嘛;工商界人士可在这里共谋中牟经济发展大计,见仁见智,畅所欲言;自然,有识之士也可在此针砭时弊,商谈国政,位卑不敢忘忧国。郑板桥有诗:“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而乔璧星建造一座蒲芦亭,意在听民意,察民情,解决百姓急难愁盼。

艰难苦恨繁霜鬓 潦倒新停浊酒杯

乔璧星是河北邢台人,张林宗是河南中牟人。乔璧星出生于1550年,张林宗出生于1570年,乔璧星比张林宗大20岁。虽然都是大明王朝的子民,但一个河北,一个河南,年龄悬殊,乔璧星31岁到中牟县任职,这个时候张林宗才11岁,乔璧星在中牟任职5年,离开中牟时36岁,张林宗这个时候才16岁。按说两个人是牵扯不到一块的,但是,一座蒲芦亭,阴差阳错,把两个貌似毫不相干却心领神会的两个人安排同框。

张林宗,姓张名民表,号塞庵,自称旃然渔隐,又号蕊渊道人。中牟县土墙村人(隶属于今天的郑州航空港实验区冯堂办事处)是明朝太子少保户部尚书张孟男的二儿子。张林宗出身官宦之家,长期寓居开封。喜读书,善藏书,终日研读,自典校勘,通宵达旦。尤擅诗文书画,功底慧深莫测,当世有“神笔张林宗”之称。达官贵人,社会名流,地方乡贤,名士豪绅均以获得他的书画为荣。崇祯十四年(1641),李自成农民武装势力攻打开封,河南巡抚倡议,决黄河以淹李自成之众,张林宗担心一旦黄河水泄,势不可挡,祸及全城,力争不可。第二年,李自成率军再次围攻开封,指挥大军于九月十七日将黄河决口,水淹开封。《开封县志》记载:崇祯十四年(1641年)二月,李自成率农民起义军克陈留,继而围攻开封城,不克。十二月,再围开封城,又不克。翌年五月,李自成率军第三次围攻开封城,五月十六日,其精锐部队急进朱仙镇,痛击驻水坡的官军左良玉部。九月十四日,官军从朱家寨、马家寨两处决黄河以淹义军,遂开封城被淹没,“人口死亡十有八九”,陈留“绝人迹者三年”。

张林宗携带家属及所著重要诗文画籍,乘木筏寻路,仓皇逃难,不料因人多筏沉,溺水而亡。一代名士,葬身黄水,消息传出,举国叹息。

张林宗喜饮酒作诗,嗜古文词,性侠好客,时常荡舟在外。据传,蒲芦亭后来成为中牟名士张林宗觞咏之处。一代名士莅临蒲芦亭,不难想象,对中牟来说,将会引起多大的轰动,当下演艺圈明星出门前呼后拥,亮相吱哇乱叫,求合影求同框求签名水泄不通,明星们一举手一投足一挤眉一眨眼都会引发观众死去活来。

所以不难推测,在当时张林宗玉树临风,风流儒雅,伫立或端坐在蒲芦亭时的情景,前后左右都是中牟县含金量极高的人物,他们品尝朱固萝卜,蘸酱东漳瓜豆,凉拌砚台寺的莲藕,交杯换盏桃村李的梨花春酒。试想,如果王羲之穿越一下,兰亭序化身蒲芦亭序,抑或会是这样吧:春夏之交,草木际天,如约而至,会于中牟东南隅之蒲芦亭,怀乔公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牟山青翠,蒲芦丛生;又有贾鲁潋滟,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知音难遇,神交难求。乔璧星绝尘而去,张民表翩跹而来,张民表与乔璧星,不仅知音,更谓神交。

南郭孤亭野水滨 菰蒲猎猎水粼粼

清朝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刑部尚书王士祯(祖籍开封,清初诗人、文学家、诗词理论家)奉使祭西岳华山,正月二十七日从京城出发,三月二十七日在华山祭毕,二十八日从华山返回京都,七月份路过老家开封,因仰慕张林宗大名,所以特意转到中牟,莅临蒲芦亭。亭尖红的深沉,亭柱站的古老,石桌石椅斑驳,别有一副人去亭空的落寞与惘然。亭旁依旧绿树掩映,亭下碧水潺潺,四周依旧蒲芦丛生,满目依然蜂歌蝶舞,耳畔多了鸣蝉鼓噪。一代名士、失意文人,张民表的悲惨遭遇令人顿首,扼腕长叹。一番瞻仰之后,悠然想到后汉郭太的一桩趣事,郭太字林宗,有盛名。曾出行遇雨,巾一角垫,时人乃故折巾一角,以为林宗巾。后用“垫巾”“垫角”指模仿高雅。张民表字林宗,与郭太同名字,都是雅人。借古咏今,怀思缠绵,王士祯遂将蒲芦亭改名为“垫巾亭”,并赋诗曰:“南郭孤亭野水滨,菰蒲猎猎水粼粼。林宗未远风流在,不愧亭名是垫巾。”唐带韩愈《三器论》:“与夫垫巾效郭,异名同蔺者,岂不远哉!”

王士祯以诗文为一代宗师,其诗多抒写个人情怀,清新蕴藉、刻画工整,早年作品清丽华赡,中年后转为清淡苍劲。散文、填词也很出色。擅长各体,尤工七律。与朱彝尊齐名,时称“朱王”。

一座蒲芦亭,三个风流士,数百年俱是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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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8152 2022-12-08 00:00:00 四 绝代风流风云去 蒲芦悠悠蒲芦亭KeywordPh□李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