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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川,你是鸟儿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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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川,你是鸟儿的天堂
□黄玉钧

淅川县位于河南的最西南,豫鄂陕三省的结合部,境内的多数地方都处在秦巴山两条余脉的环抱中,丹江自西北向东南纵贯淅川二百多里,形成了三处肥美的冲积平川。站在丹江岸上向两边望去,平川台地、丘陵浅山、崇山峻岭从江边依次扩展到遥远的天际。境内江河纵横,溪水流泉遍布,沼泽湿地延绵,是诸多涉禽、游禽难得的栖息地。平川台地、丘陵浅山及其谷地中,稻麦菽稷四季不绝,村镇农舍疏密有致,高大乔木和低矮灌木绕村环廓,小河淙淙、小溪潺潺,是飞禽、鸣禽、猛禽、走禽的理想家园。更难得的是淅川的气候,据多年统计,淅川全年平均气温和1月份的平均气温都高出河南全省各地1℃~1.5℃,这就使淅川在气候上兼备了我国南北方的一些优势。还有,目前已知全球9条主要的候鸟迁徙路线,其中经过我国境内有3条,淅川恰好处于中亚候鸟的迁徙带上。这里适宜的气候和丰饶的丹江冲积平川为迁徙候鸟提供了良好的栖息环境,成为候鸟迁徙的重要“驿站”。

淅川独特的气候和优越的生物地理环境为鸟儿提供了良好的栖息和繁衍场所,这在我国同纬度的区域内是极少有的。在这一地区,无论是鸟儿的种类之多还是种群之众,淅川都是无与伦比的,她是名副其实的鸟儿的天堂。

大雁春到北方秋到南方是一个尽人皆知的常识。可是一些南飞大雁到了淅川就不再前行,它们到家了。小的时候,每年入冬以后,我最期盼的就是看到一队队雁阵从头顶飞过。它们排着整齐的“人”字或是“一”字,从遥远的北方飞来,又执着地向南方飞去,这一路也不知越过了多少高山大河,经受了多少艰难困苦,这种坚韧不拔、一往无前的精神让我深深地敬佩和感动。

紧靠我们村东南的山坡上分散地种着几大片冬小麦,经常有雁群在那里啄食麦苗。有一年下了一场大雪,我和几个小伙伴趁着黄昏悄悄地溜到山坡下,想近距离看看大雁那可爱的模样。我们匍匐在雪地上,借着苍茫的暮色小心地向着雁群爬行。朔风中大雁一个挨着一个,把脑袋深深地埋在翅膀下面,好像睡得很安稳香甜。让我们无奈的是在雁群四周,总有几只不睡觉,高高地仰着头四下瞭望。我们屏住气,尽可能地压低身子,就在距雁群不到百来米时,还是被发现了,只听得那些哨兵几声响亮的惊叫,雁群在瞬间都抬起头,扇动双翅向前快速奔跑,惊恐地鸣叫着飞走了。

云雀,一个富含诗意的名字,不论什么时候提起它,总会给人以十分美好的遐想。前几天我在一些资料上看到,说云雀分布于我国黑龙江、内蒙古、新疆和河北北部地区。照这个说法,淅川距离它们都在千里以外,是不可能有云雀了。实际情况恰恰不是这样,在淅川,每年的四、五、六月,云雀可是活跃得很。在广阔的丹江河滩和江岸上那一望无际的麦田里,常常看到一个又一个身着褐色条纹的小鸟像箭一样骤然垂直地射向天空,到了六七十米的高度,它突然来个“急刹车”停了下来,像是站到一个无形的支架上,以极快的频次扇动双翅,浮翔在天空,然后便放开柔美又嘹亮的歌喉,载歌载舞,尽情地展示着高超的歌舞才华,让匆匆的行人也不得不停下脚步愉悦地仰望欣赏。待一曲唱完,稍停片刻,它先是缓缓地往下飞,在毫无征兆中忽然像坠石一样迅速从高空跌落下来,在你还在为它的安危捏着一把汗时,它早已在草丛或是麦稞下连飞带跳地跑远了。

云雀的别名又叫百灵,它的歌声柔和多变,确实很动听,可是在我的感觉里,歌声最美妙的应该是黄鹂。黄鹂能连贯地、悠扬婉转地发出4个、5个,甚至多达6个音,有时还会在稍稍停顿一下后,再接着来一声长长的“哦一一”,这在鸟的世界里实在罕见。我一直认为那个形容歌声曲折优美的词“婉转”就是专为黄鹂“量身定制”的。黄鹂和云雀还有一个地方表现得完全不一样,云雀爱在空中毫无遮掩地展示自己的歌喉舞姿,可黄鹂歌唱的时候却偏偏要隐藏在有浓密绿叶遮挡的高高树冠中,总是让人只闻其声,难谋其面。黄鹂那美丽的身姿和那黄中泛绿的羽色特别悦目,尤其是眼周边那条细细的伸向枕部的黑色条纹,让你看一眼就会联想到戏剧中青衣和花旦那迷人的眼妆,并再也不会忘记。读高三时我们教室前有一排高大的杨树,春末夏初时节,树冠里常常传来黄鹂那撩人心弦的歌声。下课铃声响过,我和同学们冲出教室,在浓密的绿叶中仔细地循声寻找,希望能够看一眼这个鬼精灵那摄人魂魄的倩影。我实在钦佩中国古代的诗词名家对黄鹂生活习性敏锐的观察和完美的表达。像杜甫的“隔叶黄鹂空好音”“自在娇莺恰恰啼”,韦应物的“上有黄鹂深树鸣”,还有金昌绪的“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等,不仅准确地反映和烘托出诗人及诗中人的心境和要抒发的情感,也生动、准确地表现出黄鹂的生活习性特点。

还有一种鸟,学名叫黑卷尾,我们老家叫它铁喳林儿,也叫吃杯茶。我查了几处资料都说它主要分布在东南亚、印度次大陆、澳大利亚和非洲,还说我们中国只在云南能看到它的身影。这种说法就完全不靠谱了。在南阳,不光淅川,其他各县在小麦成熟前后都能看到它那忙碌的身影。三夏大忙时节,黎明时分,它那响亮悦耳、不肯停歇的“吃杯茶”叫声呼唤人们快快起床,抢收抢种,每天都是准时准点,从不懈怠。它的巢窝不大,内径只是比小碗口大一些,成鸟待在巢里的时候,末端有明显分岔的长尾巴就几乎全露在外边。整个巢的筑建工艺之高超让人叹为观止。也不知是谁给它提供了圆规类器具,使得巢窝里里外外都圆得几乎无可挑剔。纤细的小草根茎、人和动物的毛发,一层又一层地把窝编织得既美观又结实,最后再铺垫上禽类柔软的羽毛,这样不管是在里面产卵还是以后小宝宝们嬉闹睡眠一定会十分舒服。但也有百密一疏啊,它们只考虑到防范会爬树的动物而把窝建在伸得很远的细树枝杈上,却没想到一旦遇到狂风,里面的卵或是幼鸟就很容易被甩出窝外。看到摔碎了的鸟蛋倒没什么,但是看到那被摔死了的张着嫩黄小嘴巴和粉红色皮肤上只有稀疏绒毛的可怜幼鸟,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会很难过。

真要是想看五彩纷呈的鸟儿们的欢乐舞台还得要到淅川的丹江去,特别要记得去看老县城西关外那片广阔的丹江湿地。那是一个6里宽、足有30里长的河滩。一丛丛芭茅、芦苇,一片片灌木和矮矮的柳林被纵横交错的河汊水网分割得像迷宫一样。河水清澈,连水底的沙粒和很善于伪装的沙丁鱼也清晰可见。没有了急流浪花,小鱼小虾也忘掉了四伏的危险,若无其事地东瞧瞧、西逛逛。这么优美的进餐环境,这么丰盛的美味佳肴,让那些最喜爱小鱼、小虾、小蛙、小泥鳅的涉禽游禽怎能不争先恐后地前来光顾?星期六、星期天我在往返家和学校路过这里的时候,眼总是不够使,脚步也迈不动,忘情地观看这赏心悦目的画面,欣赏丰富多彩的节目表演。鸳鸯、鹭鸶、白鹤、天鹅、江鸥、黑鹳、野鸭、翠鸟……,太多太多了,还有更多的我也叫不出姓啥名谁,更数不完有多少群落。这些俊男靓女有的成群结队,有的两两成双,有的独来独往,或掠水飞翔,或潜水捕食,或引吭高歌,或啾啾私语,直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甚至还会天真地想,要是能加入其中该是多么开心啊。

还有一种鸟我们那里都叫它长脖子老等,后来才知道它的官名叫苍鹭。见到它时,它大多都是站在水中,枕部两条黑色冠羽像两条辫子一样下垂着,肩羽也比较长,很像是美女的披肩发。我盯了它许久,它一动也不动地就站在水中,似乎是沉沉睡着了。凝望间,只见它闪电般一头扎入水中,正惊异,它忽地跃出水面,叼着一条银亮的猎物,得意地飞到远远的用餐处享受美味去了。

在学校和家之间的路途中要过一条叫肖河的小河,肖河东岸有一棵两人也合抱不住的黄栋树,树冠差不多有一亩地大。每到傍晚,数不清有多少白鹭、灰鹭、苍鹭来这里栖息。整个树冠一片白,粗壮的树枝被压得低垂了下来,不停地上下左右晃动。也不知是为了争巢还是饱食了一天美食而乐不自知,只见其中的一些鹭鸟不停地上下翻飞鸣叫,整个大树及周围天地成了它们欢乐的歌坛舞台。

前些年,一条信息惊得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说现在全球鸳鸯的种群数量为6.5万到6.6万只,其中中国大陆的种群数量约为2万只,并且全球鸳鸯种群数量仍处于持续减少的趋势。我的天!那些年就淅川一个县来说鸳鸯的种群数量也不在千数以下。现在,大雁也难得一见了,黄鹂只能在一些画页上睹一眼它的俏娇容,麦收时再也听不到“吃杯茶”叫醒服务了……人们哪,如果再不认真地对待这些危在眼前的状况,亡羊补牢、下大功夫来保护这些守护人类生存和发展的鸟儿,维持好生物物种的多样性,那就很难设想我们的后世子孙要被迫过怎样孤独甚至是困苦的生活,我们这个地球还能叫人类美好家园吗?

让我们欣慰的是,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保护生态环境、维护生物物种多样性、促进人类可持续发展的理念已得到世界上越来越多国家的重视。在这一关系到人类生存和发展的大事上,中国政府又一次走在世界的前列。淅川县委、县政府和富有远见的淅川人民紧跟党中央的部署,豪迈地走在全国的先进行列。早在1997年,为保护好丹江口水库生态环境及其生物多样性,淅川县人民政府成立了丹江口水库湿地县级自然保护区,自觉地肩负起了守护好这一片碧水蓝天的责任。2007年,经国务院批准在淅川境内建立河南丹江湿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十六年来,经淅川各级领导和全县人民的共同努力,淅川的生态环境有了显著的改善,生物多样性得到良好的维护和发展。前些天我见到了保护区主任王志斌,一个一心扑在生态保护工作中的淅川人,他拿了一个册子给我看,看着那一页页表格、一串串数字、一幅幅照片,我这个老淅川眼睛湿润了。这哪里是一个工作手册啊,它分明就是一道风雨过后的绚丽彩虹,是一个可流芳百世的光荣榜,是大自然颁发给淅川人民纯金铸成的光彩万丈的大奖章。你看,你看看啊,在这个保护区内,目前已发现的鸟类达328种之多,其中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鸟类已由2007年保护区初建时的3种增加到8种。中华秋沙鸭、朱鹮、大鸨、青头潜鸭、黑鹳、黄胸鹀、金雕、秃鹫,这些一级“国宝”在淅川出现,哪一个不让我们的心为之震撼。就说朱鹮吧,最少的时候全世界仅在陕西洋县发现7只,现在的种群数量已达7000多只。尽管日本把它奉为国鸟,但现在连一只也没有了,除了中国,全世界也没有一只了,可是淅川却有了,这怎能不让我们为淅川骄傲和自豪啊!还有,2007年以来,保护区发现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鸟类40种,小天鹅、大天鹅、红腹锦鸡、鸳鸯都名列其中。我这里特别想告诉你,2022年5月,保护区首次发现20多只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鸟类栗喉蜂虎,它被称为中国最美丽的鸟儿之一。这次发现刷新了河南鸟类的新纪录,也是栗喉蜂虎目前已知全球纬度最北的繁殖地。真是双喜临门,就在首次发现栗喉蜂虎的第二个月,保护区又首次发现了国家二级保护鸟类红翅绿鸠,再次刷新了河南鸟类新纪录。这两种鸟儿的首次发现,证明了丹江湿地生态环境的日趋向好,使部分南方鸟类已向北方扩散至河南境内,对鸟类种群分布和迁徙研究有重要的科学价值。

淅川的生态环境好不好,鸟儿们已投下了客观公正的一票,给淅川点了大大的赞。我毫不怀疑,在以后的岁月里,淅川人民一定会珍惜这份荣誉,不断地扩大这些骄人的成果,一个和谐、富足、美丽的淅川定会让世人更加瞩目和向往,更多更美的鸟儿也会相聚在这个自由、快乐、无忧无虑、属于它们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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