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生命经验的增加、记忆的增长，你的痛苦也会增多。”

“对我而言，乡愁并不意味着远离家乡，而是失去家园。”

3月6日下午，“我们必须谈论痛苦：古尔纳对谈格非”活动在上海大零号湾文化艺术中心举行，作家毛尖为主持人，邀请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阿卜杜勒拉扎克·古尔纳和著名作家、清华大学教授格非，进行一场关于“痛苦”的对谈。

两位作家语言不同，经历不同，其作品却共同展现了命运的交织和痛苦的回响，他们以文学理解、接受、承担了痛苦，又会通过对话带给读者哪些启发呢？

痛苦是人生中不可避免的情绪

围绕本次对谈的主题“痛苦”，主持人毛尖向两位作家提问，为何在他们多年的写作中，“痛苦”丝毫没有减轻？

“我想到在我父亲生命的最后一年，我常常看见他一个人安静地看着街道，我问他在想什么，父亲回答说‘我在想那些让我痛苦的事情’。”古尔纳提起了自己父亲的经历。

在他看来，不同于腰酸背疼等肉体的疼痛，痛苦是一种情绪，一种强烈的感受，并且会随年龄的增长而叠加。当一个人越来越年长，会对人生有更深的理解和品味，他可能会体会到更多的痛苦和焦虑。

“随着生命经验的增加、记忆的增长，你的痛苦也会增多。”古尔纳总结道。

而在格非眼中，现代痛苦的核心是一种“不可抵达”。他向现场读者讲述了美国小说家赫尔曼·梅尔维尔《白鲸》里的一个情节：船只之间会传递信件，有时候会花上两三年的时间才会送到，而当一封信终于送到时，收件人已经在意外中沉入大海。

“我觉得痛苦就是某种意外、某种晦暗，身处其中，不明原因。光不可抵达，但是想要去寻找；而想要寻找光，才要到晦暗中去。”格非说。

乡愁意味着失去家园

“故乡”是古尔纳作品中的另一重要主题。谈及“乡愁”话题时，古尔纳的回答令在场观众无不动容：“对我而言，乡愁并不意味着远离家乡，而是失去家园。”——这也与他的几部代表作，如《天堂》《来世》《海边》等主人公的经历相呼应。

格非分享了他在阅读古尔纳作品中的感受：“我在读古尔纳先生作品的时候，能够明确地感觉到这两种东西，一种是‘真’，他符合现代社会的规则，要去了解真相；同时他又牢牢建立在‘诚’上面，也就是我们内心的澄明。”

“从小到大，我都对关于殖民存在和殖民活动的历史叙述感到不满，它简化了我们复杂的文化。这种不满是促使我写作的动力之一。我在十八岁那年离开了当时正处于动荡中的祖国，离别的经历，以及渴望重拾对被我遗弃之地的认识和理解，则是另一重动力。”古尔纳在演讲中说道。

据悉，本次活动由华东师范大学党委宣传部、华东师范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研究院、上海译文出版社和澎湃新闻主办，华东师范大学国际汉语文化学院、华东师范大学远读批评中心和华东师范大学全球中文发展研究中心承办。华东师范大学国际汉语文化学院的学生也为远道而来的友人带来了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古尔纳作品《砾心》选段表演。

《砾心》是古尔纳致敬莎士比亚之作，小说背景从20世纪60年代的非洲延展至90年代的伦敦，用细腻的笔触、层叠呼应的叙事手法和跨越时空的视角，谱写了一曲普通人在动荡时代的命运悲歌。古尔纳盛赞学生们的表演淋漓尽致地表露了人物的痛苦，非常有力量感。

这是阿卜杜勒拉扎克·古尔纳首次访问中国，将在上海（3月6日、7日）、宁波（3月9日）与北京（3月11日、12日）三地展开多场文学与文化交流活动。

【人物简介】

阿卜杜勒拉扎克·古尔纳，桑尼亚裔英国作家，2021年因“对殖民主义的影响和身处不同文化、不同大陆之间鸿沟中的难民的命运，进行了毫不妥协和富有同情心的深刻洞察”而获诺贝尔文学奖。古尔纳的作品围绕难民主题，主要描述殖民地人民的生存状况，聚焦于身份认同、种族冲突及历史书写等，他展现的后殖民时代生存现状被认为具有重要的社会现实意义。代表作有《天堂》《海边》《来世》等。

目前，上海译文出版社已出版古尔纳的10部长篇小说作品——包括第一辑《天堂》《来世》《赞美沉默》《最后的礼物》《海边》，第二辑《离别的记忆》《朝圣者之路》《多蒂》《遗弃》《砾心》。

2023年7月，上海译文出版社继续推出古尔纳作品第二辑，包括古尔纳的长篇处女作《离别的记忆》、当代女性成长小说《多蒂》、致敬莎士比亚之作《砾心》，以及另外两部力作《朝圣者之路》《遗弃》共5部作品。至此，古尔纳的主要作品（十种）在华语世界完整亮相。

正观新闻·郑州晚报记者 许怡童/文 上海译文出版社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