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大别野（墅）牛羊成群，俺老伴儿陪着俺从没离身……”一口河南唱腔将饱含乡土情感的歌词亮相于中国好歌曲第二季的舞台之上，来自河南新乡的歌手杨明毅手拨琴弦、目光如炬，将豫语民谣在全国的舞台上再度唱响。

2021年，端午奇妙游水下舞蹈节目《洛神水赋》，宋清淼用空灵婉转的古典音乐将洛神舞姿悄然烘托。或是台前，或在幕后，他们与家乡结缘、于城市扎根，又尝试以音乐为载体，将河南文化向更远更深处传递，已然成为这一代音乐人的“岁月之歌”，唱着它，向着过往追溯，见微知著，句句是回声。

结缘音乐 我存记忆于街巷

“郑州就是我的家，即便是回老家，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也是毫无距离感。”比起“河南省流行音乐协会副会长”“河南省音乐家协会吉他专业委员会副主任”这些职务头衔，杨明毅更喜欢被别人记住“河南人”“豫语民谣创作人”的形象标签，这是一个身处不惑之年音乐人的“绝对自豪”。

20世纪90年代，流行音乐和知名乐队的曲目走入河南的诸多城镇乡村。Beyond、唐朝、黑豹、零点等乐队受到了年轻人的追捧与热爱。也是在此时，遍布河南各地的音乐人逐渐留下了他们的音乐记忆。

2000年初，黄河路与文化路自由人酒吧。200人不到的场地塞满了数十支乐队，来自全省各地的主唱、吉他手、贝斯手、鼓手三五成群，在啤酒与烧烤、音律与嘈杂交汇的小场地中，对音乐的热爱在这里奏响。据杨明毅透露，当时乐队不到100元的出场费，却可以在这样一个“乌托邦”式的环境里唱歌演出，时至今日仍是他对郑州最美好的回忆。

几乎同一时间，曾为北京冬奥会、河南卫视以及多位歌手编曲的音乐制作人宋清淼，在他土生土长的郑州，也开启了与音乐的邂逅。2001年，紫荆山，威森音乐节。这里没有先来后到的约束，也没有自恃大牌的骄傲，一群纯粹追求艺术、钻研音律与技巧的年轻人在这里放声而唱。用宋清淼的话来说，喝上一顿大酒，再在舞台上展示真正的唱作实力，尊重与掌声定会山呼海啸。

在农科路酒吧、西大街琴行，每一个演奏现场，每个拿起乐器、唱起歌谣的音乐人，都将自己来自何处的身份隐藏。“最初，我觉得在这个城市活动的乐手们都是郑州人，而我是一个外来人，后来才发现，通过音乐在这里和其他乐手相识、相交，其实你我皆是‘郑州人’。”杨明毅说。

扎根城市 我与桃李共芬芳

不同于一般的上班族，以音乐作为谋生手段去获取财富，存在着更大的不确定性与未知。20世纪90年代，许多乐手漂泊在北上广等一线大城市，开阔眼界、寻找机会。在他们眼中，努力练习并积累经验，总会有“一夜爆红”的到来。同许多漂泊在外的河南籍音乐人一样，杨明毅经历了酒吧驻唱、天桥演唱、支摊卖唱的难忘时光，在这日复一日为生活奔波的过程中，年轻的乐手也逐渐成长为“术业有专攻”的音乐人。

在离开北京、回乡创业的那段日子，已经小有名气的杨明毅收到了朋友吉他教学的邀请：“孩子很喜欢音乐，就教他一个暑假吧。”

“我坚决不教，我学吉他是为了弹，不是为了教。”

对音乐的纯粹与固执，终究没能抵住小孩子天籁般的哇哇学唱。从此以后，这条以音乐为主线的谋生之路，开启了新的篇章。“我骑着自行车，从秦岭路、桐柏路，一直能跑到东区，只为干一件事，就是做家教。”挨家挨户给小朋友上课，教他们弹吉他，普及声乐基础，在琴行与朋友的帮助下办起补习班。至此，越来越多生长在郑州的孩子接受了来自专业乐队、来自一线乐手的倾力辅导，传帮带的作用让更多孩子拥有了闪耀于人前的“音乐技能”。

歌曲《郑州》《黄河边》的作者，在老郑州“西郊”长大的独立音乐人王杉杉，也是在不久后与杨明毅的教学故事完成交织。“我记得当时在杨老师面前唱了一首任素汐的《我要你》，在得到老师的褒奖后，我就正式拜入师门。”王杉杉说。

在这位曲风厚重的豫语民谣创始人带领下，一首首风格迥异、清丽悠扬的作品被杉杉创作出来，梧桐树、国棉厂、桃花峪、黄河滩……一个个包含“郑州意象”的词汇被写入歌词之中。这位土生土长的郑州女孩，如今已经能够在Livehouse、城市书店、各大音乐节中弹唱音乐，享受演出。时至今日，杉杉也开始了她的木吉他教学。徒儿也有了新的徒儿，热爱音乐的“后浪”们正排空而上，组成郑州的音乐未来。

文以载乐 我将理想谱华章

2016年9月23日晚，杨明毅北京演唱会在中华世纪坛剧场落下帷幕。这场以“豫语民谣进京城”为口号的演唱会，在中国好歌曲余热未尽之时，被推上日程。无论是出道早期那一首首河南味儿十足的动听民谣，还是在电视节目火热后的全国巡演，杨明毅同许多走出河南的本土歌手一样，都怀有振兴和发展家乡音乐事业的决心。

“都说咱们河南话演唱土，那为啥美国的‘Country Music’（乡村音乐）就高级了呢？我们自己的音乐需要我们本土的音乐人不断传承发展，并将其带到新的高度。”正如杨明毅所说，中原大地上的音乐人们，如今正赶上了“好时候”。在不断挖掘本土优秀文化、增强文化自信、坚持守正创新的道路上，以河南话、河南文化为创作蓝本的音乐人，如今正骄傲地将自己的才华融入歌曲的改编与创作之中。

宋清淼和他所经营的红石水唱片对此感触颇深。近年来，随着政府对传统文化与流行音乐融合发展重视度提升，像宋清淼一样拥有专业团队、专业设备的音乐创作人接到了许多“新单子”。3月24日，国家级非遗项目老子祭典在河南省周口市鹿邑县举行。“道法本自然，天地亦阴阳”，由宋清淼及其团队全新编排奏唱的古乐《老子颂》在童声演唱中古朴而悠扬。

“作为音乐创作者，面对这些深厚的文化积淀，我们应当去靠近。在一次次创作中我逐渐明白，中华传统文化不仅可以用书本，还可以用音乐的形式让孩子们接受、被人们传唱，词曲的力量能将蕴含万象哲学的古典智慧予以弘扬。”宋清淼说。

杨明毅也相信，众人拾柴火焰高。他告诉记者，通过一代又一代生长于郑州、来自河南的音乐人不断创作，那些流传于乡间村落的民间故事、饱含韵味的特色方言，以及河南这片土地上深厚的历史文化，都能够成为本土音乐发展的养料，这些定会助力河南音乐事业向阳而生，拔节而长。

记者 李居正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