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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的磨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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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的磨劲儿
话说文人 □孙青瑜

“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老杜的这句文学宣言,说得好不痛快!真可谓慷慨激昂,男儿英雄本色尽显!读起来朗朗上口,壮人心胸。

孤独是一种乐趣,是一种喜好,生性孤僻成了世代文人的共性。可文学这东西光靠生性孤僻,闭门凝思,不一定能“思”得佳句。古往今来的大家们都喜欢喝酒,为的就是能“醉”出几个流传的佳句。此句也像是醉言,好像老杜在借酒盖脸蓄意自夸?实则不然,杜甫嗜酒,喝而不醉,静心沉思,把酒席遣兴的瞬间灵感记下,仔细揣摩打造,精选入文,把诗体语言的要求拉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老杜这种“以身作则”的艺术责任感很强烈,就难免会有所外露,借着几盅小酒下肚,红晕盖脸,把话说得豪气冲天,实属正常反应。可谁又知道他为寻得佳句,喝了多少瓶酒?抽了多少袋烟?谁又能看到烟雾缭绕中那张凝眉苦思的脸?谁又能了解为追求理想字眼,那份容颜憔悴的苦楚?文人常常为一个偶然投来的字眼和句子,掀被而起,为能寻到一个理想的细节,彻夜不眠,为给小说的结构寻找哲学依据,停笔多日,眉结不散。可这些在杜公看来都是小困难,不足挂齿,更不屑示人,落于他笔端的皆是气吞山河的豪壮之言。

杜公这种为文学视死如归的精神的确可圈可点,值得颂扬,但也能从侧面窥出从事文学这一行当的难度之大,大到何种地步。

为文者,不但要忍耐常人所不能忍耐的孤独,还有一个永恒的苦闷与之相伴终生。陀思妥耶夫斯基曾说过:“想的远比写的好!”这怕是每一个文人都能遇到的无奈和尴尬。能力与理想之间的距离,生生折磨着每一个文人。可见,不光是负心人能把人揉揣得玉容憔悴,文学的揉揣劲儿更大,更长久。美文佳句哪能那般易求?说白了,语言就是一种功夫,没有几十年的道行,不皱着眉头揣摩上几十个来回,语言就是欠缺火候,这个你不能不服。业余作者的话美词成堆,读之无味;而大家之作,看似白话,却读之有味。“味”来自何处?大概就是一个功夫,一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磨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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