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给朋友念一条手机短信:“所有的女人都是仙女下凡……”她立即纠正道:“所有的女人都自认为是仙女下凡。”
一语中的。
女人生性爱美,且自信于自己的美。哪怕这份美小过针尖,日日揽镜,也能将之放大成足以支撑起自信的桌面。即使再怎么努力也还是与美有难以企及的距离,她们仍有“女人因为可爱而美丽”的认知来保底。
由此,我对女人心生敬意。然而,我不能就此认定所有女人都是美女,毕竟,我们不能硬将满脸麻子说成星光。我们只能猜想所有女人本来都是美女,就像那条没念完的短信:“所有的女人都是仙女下凡,不幸的是,有一部分是脸先着地……”当然,也有胸先着地、屁股先着地……如此类推。
这幽默是有些恶劣的。所以,善良而仁慈的人们又制造了另一个更大的幽默来抚慰女人。这个幽默,其实只是一个称呼:“美女”。今天,走在街头巷尾,随处可闻呼唤“美女”,你大可不必回头,以为真有美女出没——同上世纪90年代之前无处不在的“同志”、“师傅”一样,这只不过是个统一称谓而已。
“美女”本是个高标准的词汇,何以沦落到这般田地呢?不得而知。起初,乍闻“美女”之声,女人们还有些惊喜,有些羞涩,有些不习惯。随着时间推移,女人们便坦然自若了。而男人们在使用“美女”这个词汇时也变得随意了,甚至是敷衍了事了。
其实,男人们乐此不疲,大约也是因为尝到了甜头:能通过一声称呼,使对方喜悦,使关系和谐,使困难得以解决,使阻力化为助力,何乐而不为呢?一声“美女”,俨然成为构建和谐社会的助推力。于是,仿如一夜春笋,美女遍布街头。“美女”渐成性别的代称,淡化了本义,以至于连余秋雨都忍不住站出来呼吁要保护“美女”这个词汇的纯粹性了。
香港某部影片中,郑裕玲饰演的一个老姑婆,路过菜市场,被某小贩扯着喊“美女”,一时间忘乎所以,兴高采烈地买了小贩一捆大葱。转身,又听到小贩喊“美女”,以为是叫自己,回过头来,却见小贩是在喊一位白头老妇,顿觉受到羞辱,既而勃然大怒……这充分说明,喊“美女”是要负责任的。我总以为,对着不美、甚至是丑的女人喊美女,是一种不仁慈;而她若对自己的容貌缺乏自信,你的美言便是一把利剑了。
然而,词性的转换是不由人左右的。美女泛滥,势不可免。与此同时,“帅哥”遍地。依照上述幽默类推,男人大约都是天使下凡,只是,一部分掉在了猪圈里,一部分掉进了粪坑,另一部分干脆骑在了栏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