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 著
小说道出了在中国做一个成功民营企业家的真谛与天机
新一代知识精英“王石”们的私人版,最真实的“激情与梦想”
最撼动人心的爱恋与追随、深情与执著,最无奈与最残酷的背叛和纠缠
大众文艺出版社
一、再见,不要永别
展现在公众面前的李伟,是个聪敏、开朗、热情、精力充沛的人。其实当他静下来时,实在可以算得上一个忧郁的人。就是在他最开心最高兴的时候,我也能看到他明亮的黑眼睛里隐藏的一丝遥远的忧郁。我不知他的忧郁从何而来,缘何而来。
住在杨沙村的红砖房中时,除了我,他最好的伙伴是那把从北京背来的吉他和房东的大黄狗阿随。
子夜时分,坐在那个土丘的青石上,他拨动吉他,弹唱的都是一些苍凉、悲伤的歌,比如齐秦的《北方的狼》、崔健的《一无所有》、三毛的《橄榄树》、美国的《老黑奴》。
挨着他的肩膀,看着幽蓝天空中的闪闪寒星,我的心也似这些曲调一样,被忧伤笼住。这种时候,我们总是挨在一起,长久地不说话,静听这夜的世界,直到他弹累。
自从若芬那天中午主动找我说话,安慰我后,我们就成了好朋友。
每天中午,她叫我到他们那一桌上,并把她的几个朋友介绍给我。工间休息时间,她也来找我说话。
由于若芬是这间公司的大陆打工仔中地位最高,钱也挣得最多的,她和我成了朋友,其他的那些小姐,就有渐渐跟风的,也陆续来找我,主动和我接触。
我也尽量装着什么都不知不懂,大大方方和她们交往。
那种被孤立的僵局,才渐渐打破。
我从心里感激若芬。
下午下班后,从五点至七点,除去吃饭半小时,有一个半小时的空闲,若芬有时叫我陪她去打电话,同行的还有工程部的主管阿锋。他是公司唯一的内地主管,四川大学毕业的研究生,很有才能。
她打电话时,我们站得远远的等她。
她总是很快就打完,一两分钟就从电话间出来。
“阿芬,你怎么打这么快啊,这么短时间,讲什么?”
“能讲什么啊,就是一句话,你好吗?我好!他问我答,我问他答,像鸟儿问答。”
“骗人。”
“不骗你,国际长途很贵的,一分钟十几元。像你们小姑娘多好,天天守着,这么幸福。”
“那你干吗让他走,你俩一起打工多好。”
“他要不走,我们就用不着打工了。在广州,我们有好工作,好房子,什么都有。他是学建筑设计的,他说,真正的好建筑都在欧洲,趁年轻辛苦几年,学出来,就可以赚大钱了。”
这种时候,阿锋待在我们旁边听我们说话,一声不响,像个保镖。
电话如果通了,阿芬的脸色和情绪自然就好,话也多。电话如果没人接,阿芬的脸色就更暗淡,也就更显憔悴。
我知道她和我一样,也是个孤独的人。
公司那些女孩子,每天关心的是,今天谁的口红抹得漂亮,谁又买了条新裙子,谁给家里寄的钱多,哪个主管又多看了谁两眼,或跟谁谁谁又多说了两句话。
阿芬跟她们自然无话。
晚上回宿舍,她就在床上看书读外语。早上五点半起床,和阿锋一起晨跑。
晨跑的时候,她穿一套白色运动衣和白色运动鞋,潇洒,青春。
到了月中发完工资的那个星期的周五,中午,她就匆匆赶到码头,坐轮船过海到湛江,再转坐火车回广州看女儿。
实际上她待在家中带女儿的时间只有一天一夜,星期天下午,她就得赶回海口。
她之所以选择在海口上班,是因为这家公司给的薪水高,每月能拿到三千多。这在当时的广州是不可能的。
“叶儿,跟你商量件事。”
李伟在床上说。
“什么事?”
“咱们每天这样跑来跑去太浪费时间,过去我一个人,加不加班无所谓,现在你每天加班到九点,回到家,洗澡收拾一下,将近十一点才有觉睡,一大清早,又得爬起来上班,我怕你太累,时间长了,身体吃不消。我想到市里找房子,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