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漫笔
南阳书生
一条火线直冲云霄,在万众仰望处骤停,化作青烟,倏尔成亮光一束,爆竹响处,亮光扩大,不尽彩点徐徐滑落,一时华彩纷呈、夜空如昼……使人想起天女散花,想起宋词,想起“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的稼轩词意,想起昙花,想起残春落红,想起杏花春雨江南,想起戴望舒的《雨巷》,想起梦里的春花灼灼,想起双目紧闭时眼前起伏变幻的光色点线……
烟花是真实的梦幻,梦幻般的真实。
所以,我们喜爱烟花,年年期盼、等待着上元之夜。
而每每想起烟花,我都禁不住为人类的想象力和创造性所折服,一时间想起那品种无尽、造型万千的菊花,以及羽色各异、仪态迥然的鸽子,它们原不过是单一的山菊和岩鸽罢了,但人类,浪漫、爱美并孜孜以求的人类,却从未停止过对自然改造的脚步,无论东方还是西方,无论太平盛世还是战火绵延。
美不是如何诞生或谁的发明,美,从来与生命同在。
我只能这么说。
回到烟花。
我们的祖先炼取长生不老之仙丹,意外发明了火药,大约那激射的火花点燃了先人不尽的想象力,对烟花爆竹声色造型的设计从此开始,中国人给世界带来了新的光彩,节日庆典,再也少不了我们华人创造力的华美登场。
他们把可以杀人的材料当成了美的催化剂,或者,除了美,和平善良的华夏人啊,他们竟根本想不到可以拿来杀人,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朝那个方向去想。
不能不承认,农耕的华夏民族对美的理解和把握,常常使后人讶然,不信,请品宋词,请看明式家具,请回眸古中国,或者,请读读烟花。
有人说音乐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回忆,我觉得烟花也是,不仅如此,烟花的美丽背后,还勾连起怅然若失的淡淡伤感,但这伤感却一样使人痴迷。
美丽与伤感相伴而生,美到极致,伤感也就隐隐地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