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大炮发现自己不管是做事,还是走路,总想回头,一念之间,头就不由自主地看到了身后。
大炮竭力压制这种欲望,但越压制,回头的频率反而越高。同事觉得奇怪,就问他。如果背后有一只蚊子,他就说,嗡嗡嗡,吵死人了。说完,还煞有介事地挥几挥手,把一只蚊子赶得惊慌失措。如果背后有人,他就说,好像有人在喊我。然后,随手拉住一个超过自己走到面前去的人,问,是你在喊我吗?弄得别人哭笑不得。
没过多久,大家就发现大炮的头有些偏了,走起路来,身子也不协调,一扭一扭的,像一只企鹅。
这天,大炮下村回来,走在高高的河堤上。天色已晚,大炮的眼睛跟着头向后偏着,看不到正前方,脚下一块石头绊了他一跤,他一个俯冲,栽下了河堤。
大炮被送进了县医院。
不久,大炮的伤全好了,但他的头却偏得更厉害了,严格说来已经是向右后方拧着了。这是大炮第一次下床时发现的。当时,他也没在意,以为是在床上睡久了,身子麻木了,活络活络就没事了。于是,他伸了伸胳膊,做了几个下蹲,然后双手叉腰,使劲扭着脖子,打算让脑袋归位,但脖子不听话,和他较上了劲儿。这样一来,他就慌了,连忙喊来了医生。专家会诊,众说纷纭,束手无策。
大炮不得不出院,他侧着身子走在大街上,眼睛看着右后方,显得很别扭。妻子劝他到省城看看。大炮生硬地摇着头,说,算了,我这病,估计去北京都是白搭。
要不,我们回县城找王医生看看,也许……妻子欲言又止。王医生是大炮的朋友,开了一家心理诊所,生意很好。
那家伙比猴还精,算了,哪儿也不去,就回家。大炮说。
大炮是个很要面子、注重形象的人,回到家就不想去上班,但不去又不行。无奈之下,只得一早一黑去看看,大多时间待在家里。误了几次工作,县上来人了解了情况,就动员他辞了职。
一天中午,王医生突然看他来了。一进门,王医生把大炮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我听说你得了怪病,来瞧瞧。
东拉西扯了一番,王医生言归正传,风趣地说,你们当领导的,怪病多,最近,我医好了好几例。你这病,和他们一样,八成是心理上的毛病。
大炮说,是吗?那你试试吧。
可以,不过,有个前提,你得说真话,让我对症下药。
大炮沉吟着,无语。
见大炮不说话,王医生站起来,告辞走了。临走时,给了大炮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第二天,大炮就进城找王医生去了。
第三天,憔悴了许多的大炮,在妻子的陪同下,走进了县纪委。走出县纪委那天,阳光很好,走在阳光里的大炮,再也没有往后看的欲望了。
大炮的怪病,竟然不治而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