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红军说他最近在四川有个大买卖

那天在建设路口，真把我吓坏了。那家伙一动不动，我下车走到近前，他突然翻身坐起，骂到：“他妈的，你怎么开车的？”老天作证，我老魏活了37年，从没哪句像这“他妈的”一样让我欢喜。看他样子像是农民，我一声大喝：“驾照拿出来！”要的就是这“一棒子打晕”的效果，他果然傻了，摸索半天，一咧嘴：“哎呀，忘带了。”我得理气更壮：“就你，啊，无照驾驶，追尾，还他妈敢骂人？！”人越聚越多，一辆警车远远开来，我赶紧给胡操性打电话，他十分爽快，问了情况后立马答应找人。刚收线，警察已经到了近前，跟我要证件，我小声告诉他：“我跟你们何政委……”他瞪眼：“少废话，拿来！”我脸上一红，听见小警察腰间嘀铃铃响了起来，接完电话，小警察也不跟我要驾照了，直奔老菜农而去：“你追尾啊？身份证、行驶证、驾照！”老菜农面如土色，口齿不清，警察盘问了两句，问他愿不愿意私了，接着划分责任：“你无照驾驶，追尾，看把人车撞的！你要负主要责任懂不懂？”然后转向我：“你也是，灯都不打！”我心中暗笑，这警察也真会来事，指指我车身撞瘪掉漆的那块：“你这车有没有问题？”我说还没到修理厂，不好说，不过至少要花三四千吧。老菜农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我……就这么多，要不……你把摩托推走吧。”我说你这破摩托，我要来干什么？小警察跟他低声说了两句，老汉浑身哆嗦，掏了半天，掏出了皱巴巴的一把人民币，颤巍巍地递给我，脸上老泪叭嗒：“买化肥的……330块，就这么多了，再没有……了。”

带养兔子的贺老板到河口法院立案，案子立完，转头来了一个熟人。我迎面拦住，说任红军，你个法盲，跑法院来干什么？然后就看见潘志明走了过来，伸手把一个信封递给任红军，任红军赶紧揣进兜里。我恍然大悟，想这厮真是穷疯了，连老潘这种穷光棍都不放过，贺老板听说有个法官，死活要请吃饭，潘志明几次推托，架不住我和任红军一再撺掇，终于开了金口，说那就到对面的四川酒家，这顿饭我请任红军，老魏你们俩当陪客。

水煮肉、酸菜鱼、豆腐青菜，外加一大碗汤。我说这里有三位同学，两位同靴，干一杯！众人不解：“什么同靴？”我把杨红艳的事详细描绘一番，几个人哈哈大笑，渐渐说到了生意上，任红军掏出一大沓文件，说他最近在四川有个大买卖。现在第一笔订单已经到手了，预付款就是70万美金。我心想你他妈骗鬼呢，要真有70万美金，还用找老潘借钱？只有贺老板蒙在鼓里，不停地问三问四，看样子十分热心。任红军说他跟当地政府签了个协议，万事俱备，就是钱不凑手。我端起杯子问他：“资金缺口有多大？”任红军愣了愣，说也没多大，也就三……呃……四五千万吧，市里几家商业银行都想入股，我觉得这事必须慎重，还在考察。我俩一唱一和，老潘听得一脸怒气，隐忍不发。贺老板坐不住了，又跟他要招股方案，任红军居高临下地瞥他一眼：“方案随便给你，要先考察对方！”贺老板连连点头，又是发名片，又是留电话，自己往大坑里跳，我心中暗笑这土鳖真缺心眼，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