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西西里岛

木乃伊地宫

古往今来，许多人本能地回避死亡，向往长生不老。古埃及人制作木乃伊，中国古代帝王追求炼丹成仙之道，更多的人试图在宗教和艺术中寻找永恒。当你走进一座碎石砌成的地宫，多达数千具保存完好的木乃伊，会比恐怖大片更能带给你震撼——这就是意大利西西里岛巴勒莫地区拥有400多年历史的木乃伊地宫，当时的人们可能期望长生，于是用这种另类方式获得了“不朽”。

数千具木乃伊从哪里来

今年2月号的《华夏地理》杂志，把人们的目光带到了西西里的神秘地宫。这座地下墓穴在一个修道院里，当地人觉得尸体就是给人看的。为了一饱眼福，游客们得缴纳一小笔费用。墓室里张贴着告示，提醒人们尊重尸体，禁止拍照，想要照片的话可以向修道院买。

地宫里的房间很宽敞，屋顶很高，呈拱形，一条条长廊互成直角延伸开去。屋内空气凉爽、潮湿，有股又酸又呛的味道。数千名死者就“安息”在这里，或挂在墙上，或摆在椅子上，或躺在棺木里。一些木乃伊穿着褴褛的衣衫，另一些却穿着生前最好的服装，显示出在世时的不同身份。陈列尸体的走廊分门别类地安置着神职人员、医生、律师等不同职业的死者，男人、女人、孩子也分开安置。

地下墓穴旁还有一座礼拜堂，用来祭奠死去的处女。当初她们入殓于此，必定是被当成与腐朽相对的纯洁象征。早夭的幼儿们被陈设在一座小礼拜堂里，孩子们穿着节日盛装，有个孩子坐在儿童座椅上，膝头还抱着具小小的骷髅，也许是她的弟弟或妹妹。

这些人都是谁？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16世纪，由于墓地紧缺，西西里岛当地圣方济会的僧侣们，在修道院下挖了一处墓穴。初衷只为容纳男性行乞修道士的遗体。第一个被制成木乃伊放置在这里的，是一位名叫西尔韦斯特罗·达古比奥的僧侣，他从1599年起就一直“站”在壁龛里，来自各个地区的教众纷纷前往瞻仰。

起初，接受这种处理的只有修道院里的修士和神父。随着时间的推移，有名望的家族也想将去世亲属的遗体安放在这里，作为其社会地位的象征。身着最新款式、最昂贵的衣服（修道士们下葬时都身着苦修时的普通服装），被安置在巴勒莫的木乃伊地宫，成为死后保持身份和尊严的方式。据传，西班牙画家维拉斯奎斯的遗体也葬于此，不过具体位置仍是个谜。死者亲属除了为逝者定期更换衣装，让他们看起来更加体面外，还会向修道院捐赠钱物，用于墓穴的修缮维护，使亲人所葬之处永久保存下去。

尸体为什么不腐烂

没人知道这里制作木乃伊的风俗从何而来，很可能是人们偶然发现，放在地窖里的尸体在凉爽空气和多孔石灰岩的环境中不会腐烂，而是慢慢变干，于是一套工艺由此而生。在地宫里，刚死的人被送入特殊房间内，挂在墓穴中陶制的管道上风干。经过8个月到1年后，再把尸体用醋清洗，置于通风处。随后，部分尸体会用防腐药物保存，另外一些则被放进玻璃橱里密封起来。死者亲属给尸体穿上衣服，放入棺木或者挂在墙上。

上述制作木乃伊的方法一直延续至该墓穴于1871年正式停止接受尸体。也有少数几具尸体在20世纪初躲过了管理部门的注意，被偷偷放进来。

这座地宫接受的最后一个死者是小女孩罗萨莉娅·朗姆巴多，在1920年进入地宫。罗萨莉娅与其他木乃伊不同，有头发，用一个大大的黄色蝴蝶结扎起来，打着卷儿垂在前额，像洋娃娃一样。若不是周围堆着咧着嘴的骷髅、弥漫着腐烂的气息，尸体会被错认为是一个打瞌睡的小孩。罗萨莉娅两岁的时候染肺炎而死，她的父亲请来远近闻名的制尸匠阿尔弗雷多·萨拉菲亚，他也是当地唯一会进行防腐处理的高人。但萨拉菲亚将他高明的防腐技术带进了坟墓，如今只有前来瞻仰罗萨莉娅的游客还能欣赏到他高超的技艺。在巴勒莫，人们把罗萨莉娅视为神奇的小天使。出租车司机会问游客：“你看到罗萨莉娅了吗？可漂亮啦。”

在欧洲，对尸体进行干燥处理和保存，算是西西里岛的独门绝活儿。西西里人以其独有的墓穴地宫而自豪，对瞻仰和为死者祈祷也极为重视。在特别的日子里，他们还被允许握住木乃伊的手为其祈祷，这一仪式由400多年前的圣方济会修道士发明沿用下来。世界各地都有保存先祖尸身的习惯，但很少有地方像这里一样拿来展出。也许早年的人们相信这些尸身得以保存乃神力所致；又或者地下墓穴本身就是一件象征死亡的虚无主义艺术品，讲述着终将落空的人世欲望、死亡的必然性，以及敛聚世间之财的无谓与愚蠢。

参考资料 中国“帝羓”

苏轼的《送玉面狸》一诗中有句“丘首可怜迷故土，帝羓空用起腥风”。其中“帝羓”一词让人不解其意，结合上下文也看不出什么端倪。而据《资治通鉴》记载，“胡人腌契丹王尸骸，谓之帝羓。”具体解释是：契丹王耶律德光南侵时病死，契丹人就把他的尸体用盐腌起来运回，称为“帝羓”。这个中国历史上的专有名词，翻译成现代汉语是“木乃伊皇帝”的意思，专指辽太宗耶律德光。

公元927年，25岁的耶律德光成为辽国的第二代皇帝，他一心想要吞并中原。两次发兵南侵，但中原百姓奋起抗击，迫使耶律德光下令撤兵。公元947年，45岁的耶律德光在撤离中原途中染上一种热疾，走到栾城杀胡林（今河北石家庄附近）时一命呜呼。远在辽国都城上京（今内蒙古巴林左旗）的述律太后传旨：“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当时正值酷暑，保存尸体谈何容易？一位御厨出了个主意：干脆把皇帝做成“羓”。“羓”到底是什么呢？北方游牧民族多喜食牛羊肉，如果杀了一只牛或羊后吃不掉，碰上夏天，牧民就把牛羊的内脏掏空，用盐卤上，制成不会腐烂的“羓”。

这个主意一出，虽然有些对皇帝大不敬，但文武大臣和太医们也只好照办。既然是用皇帝尸体做成的“羓”，就不是一般的“羓”，而是“帝羓”。据《中国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