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醒

电话里，Ann操着一口棉花糖般的苏州话对我说，要送我瓶大卫杜夫的男款冷水，说是世界上最清爽、干净的味道，喷完它能够魅力无限、眼光杀人云云。我对她的小资情调嗤之以鼻。她气哼哼地抛给我一句诅咒：不喷香水的男人没有未来！

这句话颇经典，却不是她的原创，是套用香奈尔的名句。

说起来汗颜，我用过的唯一“香水”便是花露水，它的基本功能是防蚊虫叮咬。有一回，在某公厕出恭回来，实在顶不住那股子味道，还往身上喷过点空气清新剂……不知这两种同样具有“香”的特质的液体是否算得上香水？总觉得一个男人身上弄得香喷喷的有花痴嫌疑，更怕笑得人家满地找牙，罪莫大焉……

我承认，骨子里我还是个与时尚绝缘的老古董，如果查查历史，有封建余孽的可能。

是谁说过，精致男人都该用点儿香水，由此看来，我跟精致不靠边儿。记得那次采访 “中国车王”卢宁军，他说使用香水不仅是个人需求，还是对他人的尊重。这话几乎刷新了我的世界观——“尊重”一词长着副严肃的面孔，平白地使香水生发出一种接近于崇高的意义。

回忆一下，在我身边出没的男人们几乎都不用香水（剃须水除外），不知这与我生活的社会阶层比较低是否有关——据说上层社会的男人们都是用香水的。但我拨开云雾遥望当年，在香水的发源之地巴黎，连市政厅都找不到一间厕所，衣冠楚楚的绅士们浑身香气四溢，转过脸来却在大庭广众之下便溺。甚至有记载说，那时候的欧洲贵族们到朋友家做客，甚至能将秽物排放到人家的卧室里……

巴黎是时尚之都，是香水的源头，这香与臭的交融，倒算是一道奇特风景。据说，法国人不爱洗澡，才发明了香水，用来遮盖体臭。这让我找到不用香水的理由：咱每天洗刷刷，浑身每个毛孔都很环保，还用得着香水？

要说男人们爱上香水，多半是受女人蛊惑——各式香水，以妩媚、性感的女人为载体，使空气暧昧，使男人心醉，几乎成为高效的催情剂。

香水之于男人，是一种诱饵；香水之于女人，则是所向披靡的武器。忍不住妄自猜测，现在的男人们把这一招学为己用，是不是想拿这件武器来对付女人？

曾有人说，女人天生是嗅觉动物。我不同意。喷洒了香水的女人，散发出馥郁、芬芳、魅惑甚至是怪异的“女人香”，岂非是要男人来品鉴的？如果这世间没了男人，女人们大多是“日晚倦梳头”，哪还有心思理睬香水？说这话是要冒风险的，女权意识日渐复苏的MM们说不定会向我扔板砖，或者拿橡皮筋做弹弓打我家玻璃。她们会说，香水是用来悦己。这话乍一听酷似真理，再想想，是伪真理：漂亮女人们的好心情恐怕有一多半来自男人的赞美。

所以，我说男人才是天生的嗅觉动物，而香水，虽然是属于女人的，但归根结底是属于男人的。闻闻女人香足矣，作为男人，往自个儿身上洒香水又有何必？况且，那么浅浅的几十毫升，比同体积的二锅头要贵上N倍，实在太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