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现杰 著

花山文艺出版社

梁小婉穷困到没钱给孩子看病

一间阴仄潮湿的地下室里，梁小婉正在灯下给念康缝补露出棉絮的棉袄，地上摆放着她没有卖完的菜。饭后她给孩子喂了一粒感冒药，搂着她讲了一会儿大灰狼和小白兔的故事。

睡前，念康突然问道：“妈妈，我爸爸去哪儿了？”梁小婉一阵惊愕，将孩子抱入怀中，轻声说：“爸爸去美国留学了——”“他什么时候回来呀？”梁小婉一时语塞，怔怔地望着念康，不知如何说才好。

半夜里，梁小婉被念康剧烈的咳嗽惊醒，打开灯见念康呼吸急促，脸憋得通红，忙问：“念康，你怎么了？”念康流着泪无力地望着妈妈，一句话也不说。梁小婉将念康抱过来，用眼皮贴住额头，发现她的额头烫得吓人。梁小婉慌忙穿上衣服，抱起念康就去了医院。

外面的风已停了，只是雪还在慢慢下着，街道冷冷清清，不时有出租车慢慢跑过。梁小婉不敢叫出租车，她口袋里只有300多元钱，这里面还得算上那个年轻人给念康的100元钱。

急诊室里，一个年轻的医生细致地检查着：“孩子这种情况，多长时间了？”“好几天了，今天有些严重。”那个年轻的女医生愤怒了，将听诊器重重地摔在桌子上，瞪着梁小婉说道：“既然好几天了，为什么不早送过来？”梁小婉无言以对，低着头，眼里含满了泪。

“呼吸表浅、急促、每分钟90次，有三凹症状，呼气呻吟，面部及四肢末端开始出现紫绀。X线检查可见有下肺纹理呈网状增加。”女医生写完处方，冷冷地递给梁小婉，说道：“先给孩子扎消炎针，一会儿去院部办个住院手续。”梁小婉听说要住院，心里一惊，问道：“孩子得的什么病？”“急性肺炎！”“不住院行吗？”梁小婉面有难色。女医生瞪着她，说道：“你女儿得的是急性肺炎，随时都有可能转为胸膜炎！”梁小婉不知这病有多严重，愣在那儿，嗫嚅道：“医生，我们没有钱——”女医生一愣，无奈地说道：“我不是吓你，你孩子的病真的很严重，随时都可能恶化——不住院怎么行？”梁小婉吓坏了，流着泪哭道：“那，我出去借钱——”

梁小婉走在冰冷的街头，漫无目的麻木机械地向前移动着，风吹乱了她的头发，泪水悲伤地流了一脸，视线有些模糊，她实在想不起再向谁借钱了。在泪水蒙眬中，梁小婉仿佛看见林康站在前方，她惊喜交集，一边喃喃地叫着林康，一边快步向前，可是她前进一步，林康就后退一步，她拼命向前狂奔，那个身影却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街头，再也看不见了。

梁小婉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流着泪，凄然发笑，自言自语道：“林康，我们的孩子躺在医院里——没有钱看病。”她茫然不知所措，特别想给林康打个电话，向他倾诉一下心里的苦痛和想念，尽管她不知道林康的电话号码，但仍然想打一个电话，向他说一下。梁小婉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一元的硬币，在旁边的公用电话上按下了几个数字。电话通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喂，你找谁？”梁小婉沙哑着嗓子哭道：“林康，我们的孩子病了，躺在医院里，没钱治病——”电话那端疑惑了，说道：“你打错了吧，我不是林康。”梁小婉呆了片刻，捧着电话蹲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悲伤而无助。

在爱情里迷失的人们总是在想着心底里最温暖的那个人，拨通电话只是借口，真正想拨通的是自己心底的那一根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