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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A35版:观星台 上一版3  4下一版
沟壑
呼兰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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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兰思绪

□王剑冰

河水正在涨。

大豆和高粱默默地抑或是有些欣喜地迎受着漫上岸的河水。风把一些鸟的翅膀刮过水面,水便飞起了浪花。

这是呼兰河的秋天了。

有人在河中心击流,是一些孩童。大大小小的船只慢悠悠地在河中央走。沿着这条水路会走向何处去呢?饱满的河像个传送带,传送的仿佛依旧是昨天。扎着两只蝴蝶结、前额垂着秀发闪着一双大眼睛的少女沿河堤跑着。她在跑向春天,她对春天情有独钟:“花开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鸟上天了似的;虫子叫了,好像虫子在说话似的。一切都活了。”

眼前却是秋天了,我与她错过了一个季节。

呼兰河,名字起得这样纯美,像个秀气的村姑。河水默默,流淌出一个向往的小城,一个人们喜爱的女性。这女性自身又将呼兰河播向久远,女性的名字同样纯美。地名与人名,那么默契地连在了一起,我叫着河的名字的时候,也是在呼唤另一个名字。那是两种颜色的诗,是春天里的花、秋天里的草:呼兰——萧红。

这就是你的故居,自你逃婚而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的故居,我是来替你还愿么?还顺着你从龙王庙小学放学归来的小路,穿过门前的老榆树,穿过不大的街门,走进深深的庭院。一溜的瓦房不显阔绰也不显宽敞,不显现代也不显古旧,仿如我的同在北方的老家。也是土炕,也是柜子,也是在房中开有后门,后门直通菜园子。房中这般普通,让人想象不到一代女杰是如何在这瓦屋中一天天度过。

倒是屋后的菜园子,给了你一个梦幻的天地。你九岁丧母,年迈的祖父便依伴着你的忧伤。在这个花园一般的园子里,飞着的蝴蝶、蜻蜓,酿蜜的蜜蜂,蹦着的蚂蚱,还有一天一个样的韭菜、大白菜、黄瓜和樱桃树、狗尾草,都让你感到某种温馨。祖父和磨倌、漏粉工人、老厨子的关系,又让你感到一种朴实的温情。

现在走进这园子,一如走进了普通的农家菜园,这么多年了,那些红的、蓝的、白色的花朵在阳光下正艳,还有一些蔬菜,泛着绿莹莹的光芒,一如当年。只是没有了那些活动的人物。

“那园里的蝴蝶、蚂蚱、蜻蜓,也许还是年年仍旧,也许现在完全荒凉了。小黄瓜、大倭瓜,也许还是年年种着,也许现在根本没有了。”你的遥远的思念怎么那么灰暗?有的,有的,这是你的梦呵。只是我并没有觉得这园子的好玩,它完全没有想象的那么阔大,那么诗意。我甚至看出些许寂寞与无奈,看出你为何终于舍去这园子,离家出走去而不归的理由。我记着你的话:“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而身边的累赘又是笨重的!我知道,可是我还是免不了想:我算什么呢?屈辱算什么呢?……不错,我要飞,但同时觉得……我会掉下来。”你飞去仅仅十年,便永远地告别了这个让你忧烦又让你留恋的尘世。“我将与蓝天碧水永处”,“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这是你用笔写下的最后遗言。

这园子永远为你繁茂着童年,繁茂着记忆。

“去年我在北平,正是吃青杏的时候,今年我的命运,比青杏还酸。”你的诗为何一开始就这般阴郁?你一生不懈地在文学、爱情、生活上追求着,同世俗和社会抗争着,遇上了多个有名的人物:萧军、端木蕻良、鲁迅、曹靖华、柳亚子、聂绀弩、史沫特莱、骆宾基,你与前两个人产生过深深的恋情并共同生活过。最后一个人见证了你的最后离去。与你最初同居并至怀孕的男人汪恩甲也因你而大名远扬。“我只是想过正常的老百姓式的夫妻生活,没有争吵、没有打闹、没有不忠、没有讥笑……”

你是个活泼向上的女子,是个性情不羁的女子,是个善动感情的女子,是个对什么都不甘心的女子。因而你的路总是那么难走。也许你的性格本就构成了你的悲剧命运。

步出你的故居,走出呼兰县城,走过呼兰河桥,一步步总有股恋恋不舍的情绪。好像步步都有人相送,总想说:“回去吧,我会再来。”

你的诗句重新响起:

这边树叶绿了。

那边清溪唱着:

——姑娘呵!春天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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