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最大的尊严

□月清秋

要结婚了，她很开心。

他出去采购婚礼物品了，她喜悦地装饰新房。

四年前，他们是大二同学。她是内敛的女孩，喜欢灰色，同学们都叫她丑小鸭。相对于其他女生的花枝招展，她唯有素颜，冷若冰霜。他坚持不懈地追求，终获她的芳心。

她正在整理他们学生时代的照片，手机骤响，车在路上出事了，他受了很重的伤。

看着人们七手八脚把他抬上救护车，她下意识地护着肚皮，里面装着他的孩子。

医生说，倘若他在路上昏睡过去，便再无苏醒的可能。她像一个疯子，一路上大声喊着他的名字，紧握他的手，流着泪，一遍一遍讲那些老套的往事。他总算挺过去了，过了一关又一关，接受一次又一次手术。

他家里的钱很快花完了。婚房卖了。她开始向娘家借钱。娘家人劝她，离开他吧，你还年轻。

她很拧。她消瘦了许多。

那天，我见到她时，她正在街上乞讨。她穿着一件白色外套，因为怀孕，只能坐在椅子上，乍看去，像一只卧着的白天鹅。面前，是一个供人投钱用的盆子。

我很吃惊。清高孤傲的她，如何抛得下自己的尊严？她淡淡地说：生命，是最大的尊严。

说着，一位路人往盆子里扔进十元钱，她挣扎着起身，连连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