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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本紫云山
二十四节气出天中
塔,是银杏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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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是银杏的颜色
——嵩岳寺塔记

□冯杰

中岳嵩山系列风景,我认为可以不看名闻天下的少林寺,但不能不看寂寞的嵩岳寺塔。

在向晚夕阳斜照里,我和嵩山寺塔不期而遇,塔前那棵银杏树,挂满一树黄金羽片,将一个秋天全部的阳光承受住了,立在眼前,塔和树就是一幅印象派的画,如此和谐。背后的嵩山像是一位转身离去的大师。

米黄色的是银杏,银杏颜色的是古塔,两者组合在晚秋的风景里,让我有一些惊诧。这是嵩山之旅最后的一道景致;跋,也就该是收场了,而收场时忽然出现最触动我的一景,倒在意外。

这是中国最早的一座砖塔,通体青砖垒砌,外面涂以米汤拌黄泥,可以诗意地说,眼前是一座用中国黄米和青砖垒成的塔。最早的中国塔就应是银杏的颜色。一身秋天的肤色。

塔是舶来品,符号与象征的意义更大,最初入华时叫“浮屠”,就是那句“胜造七级浮屠”。嵩山寺塔则是十五级,多了八层。建在佛教鼎盛时的北魏年代,起初它外涂石灰,呈白色。因风打雨淋,里面黄泥外渗,加上外面黄风吹打,逐渐变成如今的黄色,成了秋天银杏的颜色,也许有银杏叶的黄色呼唤,塔,才有如此“通感”。

我在下面“仰望浮屠”。

塔整体刚劲挺秀,细部精致质朴,塔身上段呈抛物线形轮廓,下段塔门采用火焰券形门和狮子装饰,是中国与印度建筑艺术的融合。难得的是,塔是放在完美的环境里设计,背靠太室诸峰,氛围清幽,使它在建筑史上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成为塔的孤本和绝版。

想起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中国塔史上也许比它精美高大的不胜枚举,却没有一座塔能熬到现在和它风雨同舟,才让它孤塔成峰,成为仅存一位大师。由它口述塔史,说一不二。

在塔下我听到一个用方言讲述的与塔有关的传说,几近《聊斋》。

当年寺里有一老一小两个和尚。小和尚在塔下打坐修行,时间一长,他觉得能离开地面蒲团,每天打坐时都有那种飞翔的感觉,且一次比一次飞得高。小和尚就想:师父修行几十年还没飞,自己将来一定比师父功夫要深。

他把这种感觉告诉师父,师父感到奇怪,让他试试。

小和尚在塔外却怎么也升不起来,解释道,自己在塔下念经时才能飞翔。师父便让他坐在原来念经处。不一会儿,果然小和尚就离开地面,离地一尺,两尺,慢慢升高。

老和尚蹊跷。往上一看,塔顶上有条大蟒,张开大口,在吸小和尚,师父大喝一声,小和尚才落下。

后来老和尚一把火把塔内木制梯子烧掉,大蟒烧死。

讲这故事的小姑娘怕我不信,还认真指给我看塔四壁内的黑迹,对我说是当年老和尚烧火所致。我就抬头向上看,塔上的檐草飞扬,是草木无声的檐铃。

我问,那大蟒还在吗?

极少有人到这里来听传说看落叶。游客到嵩山,便以为到少林寺就算得嵩山精髓,大未必也,少林寺固然名声远播,而嵩岳寺恰得清静,正是少林寺的闹市鼎沸,成全了嵩岳寺的寂寥之美,让它未被世俗乱步拥沓,具有绝世的高格甚至一点冷清。

塔在1480年的风雨中依然不酥不碱,坚韧守定。藏在深山人未知,独自看云涨云落。它做到了佛家教义里的淡定。塔在这里被人忽略,这是塔的幸福。

下山时,生风,台阶上落下散乱的银杏叶子,回首看嵩山寺塔,正在米黄色的银杏里隐现,又记得这塔原是用青砖掺和小米垒成,信它是一筒满是手温的经卷,让一千多年的松声和风在读。

回头再看,黄昏缥缈的山岚里,塔与那一棵金黄色银杏,在向晚暮色中正一齐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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