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鸽

每次去买菜，我都会光顾那个摊位。哪怕几棵青菜，一把小葱我也要去。卖菜的夫妻，生意很好，是因为他们的菜新鲜，态度和善。他们没有文化，用省吃俭用的钱，供儿子上最好的幼儿园，希望儿子像城里孩子一样，受到很好的教育，将来有出息，光宗耀祖。

他们的儿子很可爱，一双好看的大眼，一看就知是个聪明的孩子。那时，我喜欢逗他：“给阿姨背首唐诗吧！”他不怯生，当着很多人的面背起“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幼儿园老师教的，他居然都能学会，一首接着一首，吸引着过往的行人，不停地夸他。他的父母听了，满脸的骄傲，认定他们的儿子将来能考上大学，还能当很大的领导。儿子是他们全部的希望，每天卖菜披星戴月，无论多苦，都能承受。

上小学时，夫妻给儿子报了很多课外班，甚至不惜昂贵的代价，给儿子买了架钢琴。刮风下雨，无论多忙，都要送儿子学钢琴。经常看到他们的儿子，趴在菜摊旁边的小板凳上认真写作业。儿子很懂事，数学学得很好，能在最快的时间里，算出每笔生意的收入。

他们的儿子真的很优秀。一次，他的母亲见到我，满脸的幸福，告诉我儿了加入了少先队，还当了班长。手里拿着一个袋子，是奖赏的礼物，里面刚给儿子买的衣服，一身的名牌，好几百块钱。

在家里，儿子只管努力学习，很少干家务，没有受过一天苦，捧在手掌里爱着。很多同学家里都有电脑，儿子的条件是，如果期末在班里考到第一名，就必须买电脑。父亲犹豫很久，怕影响学习。儿子任性，开始拿绝食威逼，母亲心疼儿子，最终被说服。夫妻俩白天忙着做生意，哪里会看管到儿子。谁知道，他们的儿子因为无人管束，上网聊天、打游戏，一点点沉迷于网络，已无心学习，成了叛逆的孩子，还经常向父母要钱。一个原本聪明的孩子，就这样沦落为不良少年。

初中没有毕业，他们的儿子已辍学在家。再见到他，眼里已没有天真，早已不是那个聪明懂事的孩子。染着满头的黄发，手里拿着烟，正在街上闲逛，和一群年轻人混在一起，玩世不恭的样子。

夫妻还在买菜，只是母亲的眼里很忧郁。提起儿子，再没有从前的骄傲。听到母亲问得最多的是，儿子不上学怎么办呢？爱孩子是每个做母亲的权利，只是要有分寸。当爱到纵容，无边无际，会成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