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亚明

武小森说，戏曲和足球在中国都属于伟大的文体项目，伟大到戏曲界的祖师爷供的是唐玄宗李隆基，足球界骨灰级球迷供的是蹴鞠技艺高超的宋徽宗。中国古代的皇帝将这两个有着庞大“粉丝”的项目推广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然后各自撒手人寰。

其实宋徽宗之前的唐代，女足运动就已如火如荼。太宗、玄宗都爱看踢足球。教坊司设有蹴鞠“内人”。当时的足球像弹丸又像月亮，外壳用“八片尖皮砌作球”，称为“气球”，内以动物的“胞”作球胆。由于充气足球重量轻，弹性强，踢法花样百出。其中的“白打”，主要适合于女子，是无球门的散踢，以踢高、踢出花样为能事，高手能用头、肩、背、胸、膝等部位触球，球在身体的前后左右上下翻飞，令人眼花缭乱。

民间女子的足球水平也不逊宫廷。据唐康骈《剧谈录》记载：京兆府的小吏王超，一天走过长安城胜业坊北街，“时春雨初霁，见一三鬟女子，年十六七，衣装褴褛，穿木屐于道侧槐树下，值军中少年蹴鞠，接而送之，直高数丈，于是观看渐众。”一位十几岁的小女生穿着木屐，还能够接住军中少年踢漏的球，并一脚把球踢了数丈高，一气呵成，技艺精湛，足力不小。其时少数民族的少男少女，也为足球的魅力吸引。《隋书·突厥传》记载突厥“男子樗蒲，女子蹋鞠，饮马取醉，歌呼相对”。

当然女足最繁荣的是宋代，从皇宫贵族到平民百姓无不热爱。《文献通考》中介绍，超级球迷宋徽宗，召集手下宫女153人开展联赛——衣四色，绣罗宽衫，系锦带，踢绣球，球不离足，足不离球，华庭观赏，万人瞻仰。可谓最早的女足职业队。球衣、球袜等装备一应俱全，观众爆棚，领导重视，回报丰厚，她们的工作就是取悦皇帝，当然是职业队！有次赵佶看了比赛，还写诗纪念：“韶光婉媚属清明，敞宴斯辰到穆清。近密被宣争蹴鞠，两朋庭际再输赢。”宋代专门表演足球技艺的MM，居然称“女校尉”，与军职一致。

崇祯皇帝的田贵妃是位足球高手，经常在皇宫内组织比赛和表演，诗人王誉有一首《崇祯宫词》：“锦骱平铺界紫庭，裙彩风度压娉婷。天边自结齐云社，一簇彩云飞便停。”

史载，明代宫女彭云秀足球踢得相当出色，球在她身上滚来滚去，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像磁铁似的半天也掉不下来，一位诗人送了她个雅号“女流清芬”，相当于现代足坛“球王”贝利、“忧郁王子”巴乔、“秃鹰”布特拉格、“外星人”罗纳尔多。

最近参加伦敦奥运会预选赛的吾国女足输了，灰溜溜离开山东。下了飞机，少有球迷迎接，机场上空弥漫着西伯利亚寒流，让人冷彻骨髓。显然吾国女足“白打”了，得罪了许多球迷，才会遭到这种无人理睬的尴尬冷遇。

这个场景不由让人想起了《红楼梦》，在贾敬的酒宴上，傻大舅邢德全玩骰子输了钱，闷闷不乐，见陪酒的小幺儿只迎奉赢家，而不理睬他这个输家，很生气地骂道：“你们这起兔子，真是没良心的王八羔子……你们就这么三六九等儿的了！”看到傻大舅真的生气了，一个帮腔的公子出来打抱不平，说道：“舅太爷不过输了几个钱罢咧……怎么你们就不理了！”

看来，胜者，永远万人仰望；败者，从来无人问津。古今皆然，中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