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杰

开药方大体得循规蹈矩，这一点不能像我的白话口语诗创作，胡诌到哪儿都不负责任。比喻、意象犯错误时，可以推到李白身上，与诗人无关。

但是想想，世上必须得有贵在创新的药方，就叫“先锋药方”。不然，天下岂不都是端碗低头在喝一团和气的甘草汤？当然，急先锋一般都先折戟沙场。

总想起这样场景：花镜。纸笺。捻须。气息。望闻问切。犹犹豫豫。不紧不慢。山羊胡子。这就是童年乡村中药房给我的印象。拉开，每一个小抽屉里都坐一位小药神，鼻子里弥漫草香。

总算还有有几位能在不伤小命范围里，玩一把先锋的“艺术型大夫”。

据说，傅青主给哮喘病患者开的药方是满满一船梨，让患者坐卧船头，顺流而下，宛若一个山西梨贩子。傅山是否推销晋梨尚不知，但那位患者一定是一边咳嗽，一边听黄河大合唱。逐渐趋于平静。

我们村里的那位中医不是艺术家，相应开药方时就谨慎一些，要对一村百十家人口负责。治哮喘时给我开的仅是三颗红梨，五克川贝母。论辈分，我村的中医我该喊舅，没有傅山的大气。傅山我不喊舅，但他们都同样用同一物治病。只是体积不同。

李时珍除了敬佩他的伟大之处，有的药方我其实是当小说去看的。但这并不影响李大夫在我心中的形象。

我抄过《本草纲目》上转载的许多药方，去作书法斗方书写的内容，有点闹剧成分。《如意方》载：“戊子日，取鹊巢屋下土，烧作屑，以酒共服，使终身喜欢爱敬”。这是家庭和好的方子，妇联主任作政治工作时可用。还有一种，“取马发，犬毛，置夫妇床中，即相憎。”马狗相克，这是留下伏笔的方子，想想，就显得有点心术不正，有搅屎棍的嫌疑。

《延龄经》里有疗恶妒方，我想男人大都喜欢这类药方。“取夫脚下土，烧，安酒中服之，娶百女亦无言”。这方子尽管不符合婚姻法，当今上市，肯定畅销。其实这是那些成功男人的一种臆想症。是病。

李时珍还说，凤凰也治病。但这药材实在不好找，就用凤凰站过的地方，有一种白石头，可用。治癫痫，安神。我知道，写诗里有“借代”一说。

我只吃过鸡，未吃过凤凰，故“不安神”。

小时候在乡下常流血鼻子，我姥姥教我的方子是：如左鼻孔流，就在右耳朵上方夹一小块土坷垃。右鼻子孔流，就在左耳朵上方夹一块土坷垃。

一试，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