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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培俊 吴文东县长和刘小怡的接触始于春末的一个下午,政府大院的人记得很清楚,太阳将落未落时分,二中女教师刘小怡微笑着走进了政府大院,在二办门口的花坛旁停留了大约10秒钟。那时,花坛里的头茬月季正开得繁花似锦,红、黄、粉、白,娇柔多姿。太阳最后一抹余晖照着一簇簇的月季,也照着刘小怡,明艳妩媚的刘小怡和鲜花一起进入了人们的视线。 目光各式各样,欣喜,欢悦,狐疑,在刘小怡身上肆意留恋,她款款敲开二办那扇防盗门,走进去,啪的一声碰上了门锁。 二办隐在一片竹林旁边,紧挨车库,原是司机们堆放乱七八糟杂物的地方。吴文东调来后,不知怎么就看中了那间屋子,让办公室找人收拾出来,简单装修了一下,把行李搬了进去,做卧室,也办公,一些私密的小型会议常在这里举行,被政府大院称为二办。吴文东住了进去,人们才发现,其实这是个不错的地方,隐蔽,安静,是躲上访告状的理想去处。上访的人万万不会想到,车库边这间不起眼的房子,住的竟是县长。 现在,这个隐蔽的地方,由于刘小怡的经常出入,便被涂上一层暧昧的色彩,而且五光十色。 刘小怡是在8点钟左右走出二办的,那时,自然已经华灯初上,100瓦的门灯照着她修长的身子,在地上投下一条长长的暗影,她拖着那条暗影走出了大门。据知情人士透露,是吴文东把她送出门的,朝她扬扬手,说了声再见。刘小怡也朝吴文东扬扬手,回了声再见。刘小怡的神态显得很疲惫,却又兴奋不已。这些表情,暗合了某些人的猜测——做这种事,没有不疲惫、不兴奋的! 第二天上班,吴文东并未显出什么异常,没事人一样,先批阅了两个急办的文件,又打电话和经委主任谈了半小时企业改制,之后要了一辆车,到东坡乡查看春耕备播情况,大有闲看云卷云舒的大将风度。 吴文东认识刘小怡其实很偶然。吴文东喜欢在晚饭后到处转,县城边上的庄稼地,菜农的小棚子,某个住宅小区,或是飘着饭菜香味的夜市。往那儿大大咧咧一坐,说起闲话没完没了。他来县里时间短,也不爱在电视里露面,没谁认得他是县长,人们和他说话也就放肆得可以,不时的,谈话里便会跑出来几句不满的怒骂。他听了,也只是笑笑。 这天,他转到二中门口,信步走了进去,见几个老师正围着水泥方桌下棋,黑白二色,战斗正酣。看了好一会儿,吴文东才发现,执黑行子的棋手竟是女人,长发飘飘,旁若无人,正猜度着棋局的变化莫测。对方棋子落盘,刘小怡运子如飞,啪的一声落入星位。观棋的老师一声惊叹:小怡老师这着真是神来之笔呀。 吴文东记下了刘小怡这个名字。隔天,他让政府办给二中校长去了个电话,约刘小怡老师到他办公室来。于是,便有了开头那一幕。 刘小怡到二办很有规律,一般都在周五下班时分,进了二办,关门,碰锁,无声无息。直到8点钟或者8点半出来,飘着长发扬长而去。从春至夏,又从夏至秋,从未间断。干什么?不知道。正是因为不知道,人们的猜测便有了颜色,长翅膀一样飞出政府大院,飞向隔壁县委。这天,县委郑书记走进二办,也像刘小怡一样,关门,碰锁,然后在吴文东床上坐下来,有意无意地,宽厚的手掌把洁白的床单抚摸一遍,才说,老吴啊,把弟妹接来住一段?吴文东的妻子在省城上班。吴文东笑了,说,郑书记想说什么直说好了。郑书记说,都是传言,闲话,我能信不过老弟的为人?停停又说,可人言可畏呀。 刘小怡不再来了。刘小怡走了,被调到全县最偏远的一所小学。据刘小怡一个密友说,刘小怡走的那天是周五,一晚上没睡,先是独坐弈棋,黑黑白白的摆满了棋盘,而后长叹一声,天女散花般,把361枚云子撒进屋后的草坪。 秋天来临时,吴文东饭后走出二办,在花坛前站了下来。月季耐寒,还开着,却不再鲜艳,染上了秋天颓败的枯色。一阵风起,月季花瓣飘落下来,落入花坛泥土中。吴文东长叹一声回了二办,把赫色的棋盘搁到桌子上,捧出两罐黑白二色云子。他的对面空着,那是刘小怡每个周五坐的地方,一杯热茶放在应手的地方,氤氲出几缕淡淡的茶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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