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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海泉 买了一套不大不小的房子,一家人高兴之余,便沉浸在了幸福的忙碌中。房子是死的,人是活的,大家谁不想把它打造成自己心目中理想的安乐窝,大家谁不装得像个高级设计师似的一脸沉思状在屋里转悠。妻子的关注重点始终在厨房和厕所,衣柜、地板砖还有电视机什么的也兼顾考虑着。女儿的心思全在客厅,她整天手捧着一些也不知从哪儿搞来的新潮的图片画册在各个房间出没,脑子里也不知想什么,冷不丁就爆发出一两声被灵感冲动的尖叫。但不管她们的思路有多新颖,也不管她们企图把我拉下水让我成为她们死党和参谋的念头有多强烈,我却一直像个木头人似的望着窗外发呆。窗外并不是一片虚空,那里还有个六七米长的阳台挡着。她们便吃醋说:整天像个电线杆似的在那里戳着,你是不是把魂遗在大马路上了。 遗魂倒不至于。我对窗外的小阳台有了点想法和企图倒是真的。 那小阳台的确是有些特别,自然是没有用玻璃窗和防盗网封闭起来,整个阳台就那么大大咧咧地朝蓝天和白云敞开着,一任阳光野风和鸟鸣像洪水一样涌漫进来……我是不是在那里闻到了什么气息?就像一粒种子遇到阳光和水分就梦想着发芽开花似的,莫非是一直沉睡在我心里的什么念头要苏醒了。究竟是什么东西撩拨着我的神思呢,是不是阳光和泥土的气息,哪怕微弱得只有那么一丁点儿蛛丝马迹。 没有谁能割得断他和泥土的那份情愫的,谁又敢说他或他祖先的脐带不是从那里脱落的。 有风有雨也有阳光,我为什么不在那里撒点泥土,弄出一方田地,捣鼓出一个空中花园——哪怕小得只有巴掌大点面积,哪怕只是一个桃花源的象征呢。 家里人都知道我是一个永远也洗不净手指甲缝和胳肢窝的泥土味的乡巴佬,便都睁只眼闭只眼地一任我去瞎折腾瞎胡闹了。 在老婆大人的正确领导下,在孩子的大力扶持下,经过一个半月的艰苦努力,我的工作终于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就是说我不但在阳台一端堆砌了一个比鸡窝还大还高的水泥台子,并且在里面还填了厚厚一层土。于是乎,一块一米见方的处女地便呱呱坠地了,于是乎,我便成为一名名副其实的地主老财了。 令人始料不及的是,我的杰作得到了亲朋好友们的普遍认可。我妹妹站在那花坛前都有点舍不得离开了。那小花坛一时都成了我们这套房的亮点了。无意间,隐藏在人们内心深处的那一点点难以割舍的土地的情结便暴露无遗了。 土地情结谁没有呢。陶渊明那是一个极端的例子。这老兄,也有点太任性太不像话了。他承受能力太差,受了那么一点点委屈,就撂挑子,一拍屁股溜回老家,“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去了。 但这个毛病似乎也不是咱大汉子民独有的,大凡地球人似乎都是这副德行。比方那个高鼻梁蓝眼睛的美国人塞林格,在写了一本《麦田守望者》的书,挣了几两碎银子后,就在一个穷乡僻壤买了一小块地方,盖房种树,浇园灌蔬,一辈子清清静静地去守望他的“麦田”了。他的同胞亨利·戴维·梭罗就走得更远了。他干脆身上一文钱不带,待在瓦尔登湖边,又播种又垂钓的,做他的田园梦去了。 人生都有梦,不管穷人富人,也无论古人今人,但谁的梦里又少得了做一回庄园主或陶渊明的内容呢?人家有钱人有买别墅的能力——当然都是带花园和游泳池的,咱既然囊中羞涩,就在阳台垒砌一个画饼充饥又何妨? 每天能有那么一段时间,双手沾满泥土,像玩水似的翻搅着花盆,那感觉,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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