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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记蔷薇花

□庞余亮

“我的沉默是我的国家的底色/但是,我要永记蔷薇花。”

这是诗人杨健的诗歌。在沉默的命运中,每个人都有“永记蔷薇花”的时刻。我想,生活在起伏的波浪中,我的“永记蔷薇花”的时刻是在与好书相遇的时刻。比如那本在半瘫的父亲身边读完的《天使,望故乡》。比如在停电之夜半截蜡烛下读完的《最明亮的与最黑暗的》。比如坐在空旷打谷场的一只石磙上读完的《大地上的事》。每一本和我相爱过的书,都像童年的星星一样,潮润,明朗。有了它们,我就能在那些破旧的日子里,做着蔷薇花的梦。

记得我在大学那简陋的图书馆里抄诗,为了抄写洛夫先生的长诗《血的再版》,我的新棉袄袖口上滴满了清水鼻涕。记得我在那个小镇上为了寻找能够夜读的煤油而去接近镇长的儿子。记得我在乡村学校的课堂上为孩子们朗诵诗歌,我为他们朗诵过许多诗歌,朗诵孙昕晨的《一粒米和我们并肩前进》的那个黄昏,我记得窗外的暮色开始是红色的,后来变成了紫色,再后来就变成了纯蓝,孩子们的眼睛里全是纯蓝的光芒……朗诵完毕,我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那么好的诗歌,就这么与我相遇。蔷薇花,蔷薇花,沐浴着诗人王家新的歌声,诗人海子的歌声……还有我的好兄弟们的歌声。因为钢笔总是漏水,所以我爱上了圆珠笔。为不用白天工作时的蓝色圆珠笔,就到处求购黑色的圆珠笔芯。当我抄到曼彻斯塔姆的“黄金在天上舞蹈/命令我歌唱”,我全身止不住地战栗。到现在,我还记得此首诗的翻译者为荀红军,这是一位上世纪80年代初出道的诗人,如今已消失了。再也看不到翻译曼彻斯塔姆翻译得那么精妙的诗人了。

像荀红军一样消失在80年代的诗人,有多少啊——就像蔷薇花,不断地落,又不断地开。包括那么温暖的《诗歌报》,套红的鲁迅体的“诗歌报”,蒋维扬,乔延凤,都带着我们一起穿越过蔷薇花丛……再也没有那样的报纸了,每一字都值得珍惜的报纸啊。有次开会,我遇到了叶橹先生,问候了一声,竟然失语了——他的头发依旧那么白,我内心满是愧疚,对青春和诗歌的愧疚。

但蔷薇们总是平静如初,上面积满了生存者的无奈和灰尘。我最企盼的是要一本好书,到了晚上,能够逮住我的好书。在好书的面前,沉默和自卑轻轻在星光下张开,任由蔷薇上的针刺被夜色染的坚硬。

也许只有那时,蔷薇和篱笆都是清醒的。这个世界上,除了越来越稀罕的好文字,我已经没有多少开放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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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0045 2013-07-11 00:00:00 四 书人书话KeywordP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