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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漱溟的士大夫情怀
“大奶奶主义”及其他
古代的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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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漱溟的士大夫情怀

余斌专栏 东鳞西爪

梁漱溟一再反省自己的“自高自大”,但倘“傲”当真是一病,那他在青少年时代已经在引以为戒了。十四岁时,梁入顺天中学堂读书,班上同学中与廖福申、王毓芬、姚万里三人最称莫逆,相互间依年龄称大哥、二哥、三哥。某次四人聚谈,兴浓处廖提议每人各以其短拈出一字,用来相互称呼,以为警惕,他给梁挑的即是一个“傲”字。

他读小学时并不出众,成绩排在中等以下。上中学后发愤用功,在班上已居前列,英文、代数均提前自修,进度大大超过老师讲课的进度,国文亦偶名列前茅。做文常剑走偏锋,喜为翻案文章而不肯落俗套,一位老先生颇头疼,曾有“好恶拂人之性,灾必逮夫身”;另一老师大赏识,谓其“语不惊人死不休”,态度不一,却都见出梁不甘俯仰随人的傲气。

但梁漱溟所恃者,却不是他的天资、才气,而来自他的向上之心,他立下的济世救国的志向,他显然是从这里把自己和普通人区隔开来的。对社会、对国家的现任感令他“鄙视那般世俗谋衣食求利禄的‘自了汉’生活”,“自具一种迈越世俗的见识主张”。在他眼中,世俗之人目光短浅,不足为训,因此一个人必须力争上游,“顷所谓一片向上心”。

“吾曹不出,如苍生何”,“天降大任于斯人”的士大夫情怀,其实一直伴随着梁漱溟,他以“不谋衣食,不顾家室,不因家事而拖累奔赴的大事”为家训,这也正可视为他的自况。虽然他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初的“面折庭争”之后有“‘自高自大’害死了我,一定要彻底粉碎了它我才得救”的自咎语,但他事实上从未尽弃那份高傲。他因拒绝批孔挨批之际,关起门来读《甘地自传》,评曰:“在人格上,甘地与普通人全不是一格。甘地一言一动发自内心,而其内心实通乎广大宇宙”——儒家“万物皆备于我”“吾养吾浩然之气”的道德勇气叠映于甘地形象之上,而这简直可视为梁在批斗声中的自我励志。他当然会想起,当年马歇尔就是称他为“中国的甘地”的。

故我们于他痛责自家的“自高自大”之外,一再看到他非比寻常的自负。1975年《人心与人生》完稿,他在“书成自记”中道:“当今人类前途正需要有一种展望之际,吾书之作岂得已哉!”隔年他给年谱写序,第一句就是,“我自谓负有沟通中外古今学术思想的历史使命”。更能见出他舍我其谁之气概的,是上世纪四十年代重庆流传颇广的一个传说,说日本人占领香港时梁与其他民主人士乘小木船离开,其时小舟漂泊海上,很是危险,他说中华民族复兴要靠他的三部书,现书未写成,他决不会死。不管是不是段子,这倒提示了,他的勇气与他的傲气常常是不可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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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8405 2013-08-29 00:00:00 四 梁漱溟的士大夫情怀KeywordP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