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磨

石磨平常，但也并非家家都有。石磨是村民自己凿的，有种拙朴的智慧。农民自力更生的能力很强，万不得已进一趟城，办些杂事。从没有洗干净脚，穿上鞋袜，专门进城享受一番的。他们的字典里没有“享受”这个词，就像驴拉磨，停下来休息的片刻，便是享受。

磨是笨重的，石头间凹凸不平的齿纹将米粒碾成浆，或粉，可以做成不同的食物，比如发粑粑，米豆腐，白粒丸，米豆腐红烧，也可以做汤，撒些葱花，味道奇绝。印象中好像《芙蓉镇》里的刘晓庆开个小馆子，靠卖白粒丸致了富。2005年在凤凰吃了一碗白粒丸，很地道，仿佛回到童年。

有些菜本是穷人为挨日子发明的，后来倒变得稀少贵重，渐成食客们追捧的对象。我有时参加集体旅游，会有吃农家饭这样的项目，同伴们亮出白胳膊白腿，东看看西摸摸，饶有兴趣。有人问我为什么无动于衷，我说像我这样吃农家饭长大，在城里住了些年的家伙，现在忽然来尝农家饭，有点装大灰尾巴狼。乡下的生活，作为过客，蜻蜓点水是诗意；但要留你做乡下人，干农活，娶村姑，面朝黄土背朝天，恐怕你扔下筷子碗，撒腿就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