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12版:文化 大家 上一版3  4下一版
张勋复辟
人生四苦,可“生”有什么可怕?
我至今该说我还没懂呢
      
返回主页 | 郑州晚报 | 标题导航 | 郑州日报      
上一期  下一期
杨绛新文写母亲,写“五四”,写张勋复辟……
人生四苦,可“生”有什么可怕?
我至今该说我还没懂呢

人生四苦,可“生”有什么可怕?

我至今该说我还没懂呢

钱钟书的夫人,本名杨季康,生于1911年。作家、翻译家、外国文学研究家,主要文学作品有《洗澡》、《干校六记》、《我们仨》等。

102岁的杨绛又出新作。在她的《忆孩时(五则)》中,五篇短文重温了自己孩时的记忆。她说:“人生四苦:生、老、病、死,可是‘生’有什么可怕呢?我至今该说我还没懂呢。”

1997~1998年,杨绛之女阿瑗、杨绛夫君钱钟书相继去世,她整理钱钟书生前笔记,并自写小书《我们仨》。杨绛的文字看似平淡,然而阴晴隐于其中,经过漂洗的朴素中,有着本色的绚烂。锋芒内敛后的不动声色,正是静穆干净之美。

回忆我的母亲

我曾写过《回忆我的父亲》、《回忆我的姑母》,我很奇怪,怎么没写《回忆我的母亲》呢?大概因为接触较少。小时候妈妈难得有工夫照顾我。而且我总觉得,妈妈只疼大弟弟,不喜欢我,我脾气不好。女佣们都说:“四小姐最难伺候。”其实她们也有几分欺我。我的要求不高,我爱整齐,喜欢裤脚扎得整整齐齐,她们就是不依我。

我妈妈忠厚老实,绝不敏捷。如果受了欺侮,她往往并不感觉,事后才明白,“哦,她(或他)在笑我”。但是她从不计较,不久都忘了。她心胸宽大,不念旧恶,所以能和任何人都和好相处,一辈子没一个冤家。

妈妈并不笨,该说她很聪明。她出身富商家,不但新旧小说都能看,还擅长女工。妈妈缝纫之余,常爱看看小说,旧小说如《缀白裘》,她看得吃吃地笑。看新小说也能领会各作家的风格,例如看了苏梅的《棘心》,又读她的《绿天》,就对我说:“她怎么学着苏雪林的《绿天》的调儿呀?”我说:“苏梅就是苏雪林啊!”她看了冰心的作品后说,她是名牌女作家,但不如谁谁谁。我觉得都恰当。

妈妈每晚记账,有时记不起这笔钱怎么花的,爸爸就夺过笔来,写“糊涂账”,不许她多费心思了。但据爸爸说,妈妈每月寄无锡大家庭的家用,一辈子没错过一天。这是很不容易的,因为她是个忙人,每天当家过日子就够忙的。

接下来日寇侵华,妈妈随爸爸避居乡间,妈妈得了恶疾,一病不起,我们的妈妈从此没有了。

三姊姊是我“人生的启蒙老师”

我三姐姐大我五岁,许多起码的常识,都是三姐讲给我听的。

三姐姐一天告诉我:“有一桩可怕极了,可怕极了的事,你知道吗?”她接着说,每一个人都得死;死,你知道吗?我当然不知道,听了很害怕。三姐姐安慰我说,一个人要老了才死呢!

我忙问,“爸爸妈妈老了吗?”

三姐说:“还远没老呢。”

我就放下心,把三姊的话全忘了。

三姐姐又告诉我一件事,她说:“你老希望早上能躺着不起床,我一个同学的妈妈就是成天躺在床上的,可是并不舒服,很难受,她在生病。”从此我不羡慕躺着不起来的人了,躺着不起来的是病人啊。

老、病、死,我算是粗粗地都懂了。

人生四苦:“生老病死”。老、病、死,姐姐都算懂一点了,可是“生”有什么可怕呢?这个问题可大了,我曾请教了哲学家、佛学家。众说不一,我至今该说我还没懂呢。

五四运动

一九一九年五四运动,现称青年节。现在想来,五四运动时身在现场的,如今只有我一人了。

那天上午,我照例和三姐姐合乘一辆包车到辟才胡同女师大附属小学上课。这天和往常不同,马路上有许多身穿竹布长衫、胸前右侧别一个条子的学生。他们在马路上跑来跑去,不知在忙什么要紧事,当时我心里纳闷,却没有问我三姐姐,反正她也不会知道。

下午四点回家,街上那些大学生不让我们的包车在马路上走,给赶到阳沟对岸的泥土路上去了。

这条泥土路,晴天全是尘土,雨天全是烂泥,老百姓家的骡车都在这条路上走。旁边是跪在地下等候装货卸货的骆驼。马路两旁泥土路的车辆,一边一个流向,我们的车是逆方向,没法前进,我们姐妹就坐在车里看热闹。只见大队学生都举着小旗子,喊着口号:“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抵制日货!(坚持到底)”“劳工神圣!”“恋爱自由!”一队过去,又是一队。我和姐姐坐在包车里,觉得没什么好看,好在我们的包车停在东斜家附近,我们下车走几步路就到家了,爸爸妈妈正在等我们回家呢。

3上一篇       
版权声明 @ 中原网 网站版权所有
511791 2013-10-23 00:00:00 三 人生四苦,可“生”有什么可怕?<BR/>我至今该说我还没懂呢KeywordPh杨绛新文写母亲,写“五四”,写张勋复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