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突起众丘妒

□王振洲

人们常说的“红眼病”，实际上是一种嫉妒。它是坏事的根由，人才的大敌。患有这种病的人，见不得他人比自己高一些强一点。别人升官了发财了，他食不甘味睡不安枕，想方设法进行算计，往往做出损人不利己、损人害己，甚至毁家败国的蠢事。古今中外因嫉妒造成的悲剧不胜枚举。北宋时曾当过郑州防御史的杨业，便是被嫉妒者所害死。

杨业原为北汉名将，官至建雄军节度使。北汉是一小国，兵少力弱，却不甘于处在偏僻之地，依附辽国，不时进犯宋境以扩展疆域，妄想入主中原。公元979年北宋皇帝赵匡义率兵北伐，大败援助北汉的辽国军队，直逼北汉的首都太原。对北汉依附辽国心存不满的杨业向北汉主刘继元陈明利害，劝其归顺了宋朝。宋军兵不血刃进入太原。赵匡义大喜，称赞杨业立了大功，封杨业为右领军卫大将军兼郑州防御史。不久，赵匡义考虑到杨业熟悉边事，调杨业到边防重镇云州任观察史，仍兼管郑州。杨业军纪严明，足智多谋，关心部下，与士卒同甘共苦。打起仗来，个个奋勇争先。辽军入侵，一次次被打得落花流水，杨家军威震边疆。一山突起众丘妒。看着杨业在军民中日益增长的威望，皇帝的重用和厚赏，戍边的一些将领眼红了，不断上奏告杨业，向其身上泼污水。好在赵匡义对杨业深信不疑，对这些一概置之不理。

公元986年，宋以潘美为帅，杨业为副帅出击辽军。开始时节节胜利，连拔数州。在宋军安民之际，辽国诸路兵马都统耶律色珍，率兵十余万向宋军扑来。杨业欲避其锋芒，向潘美等人说，今敌锋甚盛，不可与战，并提出了把兵力调至何处，何时与敌交锋，通知各路将领当主力与敌交战后如何互相配合等一整套作战方案。监军蔚州刺史王侁等反对杨业的计策。王侁指着杨业说：“领数万精兵畏敌如虎，令人发笑，且看我鼓行而往，领兵退敌。”杨业劝阻说：“不可，此必败之势也！”王侁冷笑着说：“你平常虎威无敌，今见敌骚扰而不战，莫非心有它志？”杨业是降将，最忌这类话，向潘美等说：“业非避死，因为时机不利。现在出战，是让士卒白白送死。我杨业是太原降将，皇帝不杀我，还委以重任，怎么会纵敌不击？而是要寻找时机立功以报国恩。现在大家责备我避敌，我当先行，与敌一决生死！希望诸君在陈家谷口设伏，以步兵强弩为左右翼以援。待业转战到这里时迅速出击，或可取胜。否则，不堪设想。”

杨业与辽军大战多时，虽杀伤不少敌人，自己的人马也受到重创，便且战且退，引辽军到陈家谷口，希望在这里痛击辽军。哪知潘美和王侁早都溜了。杨业孤军奋战，身上多处受伤，仍杀死辽军近百人。他看到麾下的人越来越少，大声交待说：“你们各有父母妻子，与我俱死无益，可先走还报天子。”众人感泣不肯离去，多在战斗中壮烈牺牲。杨业的儿子延玉也在此一役中战死。杨业因战马受伤倒下，遂被辽军所擒，他拒绝敌人劝降，三天不吃不喝，活活饿死。

杨业战死的噩耗传到京城，宋太宗赵匡义痛惜地流下泪水，隆重表彰杨业，下诏曰：“执干戈而卫社稷，闻鼓鼙而思将帅。故云州观察史杨业诚坚金石，气激风云。方提貔虎之师，以效边陲之用，而群帅败约，援兵不前，独以孤军，陷于沙漠，劲果猋厉，有死不回，特举徽典，以旌遗忠”。追封杨业为太尉，其子延昭、延浦等都为朝廷所重用。

嫉妒杨业的潘美、王侁等人害了杨业，同时也害了自己害了国家。对辽作战自此败多胜少，边事日益不堪。潘美被降三级，王侁被革职发配。影视剧中潘仁美等反面人物形象，就是以他们为原型塑造的。他们的恶迹，观众看了无不切齿痛恨，可谓遗臭万年。而被他们害死的杨业，则成为忠烈的典范，英雄事迹广为流传。反映杨家将一门忠烈的小说和戏曲为一代又一代的群众所追捧。在中国的戏剧舞台上，从京剧到地方剧种，都有久演不衰的杨家将剧目。以杨家将事迹创作的电视连续剧同样大放光彩。这正如南宋大诗人陆游在其《咏梅》词中所写：“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