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第

★武骏专栏 醋溜聊斋

《世说新语·方正》中有一则故事：王脩龄有段时间很贫困，陶胡奴就运一船米送给他救急，但是，王脩龄却推辞了，还回话说，我要是挨饿，自然会到谢仁祖那里要吃的，可是你陶胡奴的米我不需要。

送米是雪中送炭行为，这冰冷的拒绝，现在看来似乎缺少修养，但是，这在魏晋时代很正常，因为，当时实行的门阀制度，老王家、老谢家都是当时赫赫有名的士族，而陶胡奴和他爹陶侃虽然居官有名，但老陶家是寒门，士族根本看不起。

士族和寒门如此对立，反映在婚姻上就是实行门阀等级内婚制，士族庶族不通婚，地位高的士族不和地位低的士族联姻。

如果门第不配，求婚无疑自取其辱。《世说新语·方正》记载：士族名门王家的王文度在桓温手下任职。桓温出面为儿子求娶文度的女儿。这王文度回家一说，其父蓝田侯王述以桓家是寒门，根本不答应。文度只好跟桓温解释：“下官家里已经给女儿找了婆家。”这个故事的结尾是，桓温把女儿嫁给了文度的儿子，也算双赢。古代认为男尊女卑，女子嫁到门第高的人家，还是可以接受的。

门第婚姻制度虽然后来衰落消失了，但是其影响却一直存在。《聊斋志异·胡氏》中，教书先生胡氏是个狐狸精，学识渊博，主人虽知道他是狐，仍以礼相待。但是，当胡氏知道主人有一个女儿，托人向主人求婚时，主人就不答应了。不欢而散后，引发了一场人狐大战。后来，胡氏和主人在阵前见了面，主人想了办法，提出让自己的儿子娶胡氏的小妹，于是皆大欢喜，再也不考虑是不是同类的事。这个传奇故事里无疑也暗含着门第观念，人是高级的，狐是低级的，同样，也暗示着男尊女卑，男人可以娶狐女，女人不可嫁男狐。

古代的婚姻是政治婚姻、经济婚姻，唯独不是感情婚姻，现代婚姻都“因为爱情”了，但是门第观念及男尊女卑仍残存在人们内心。据报载，一家庭条件较好的女性，结果其父母审时度势，隐瞒经济实力，不为她买房，原因是条件这么好暴露出来，对女儿找对象有害无益。一旦和潜意识中的“男尊女卑”对不上号，生活中很多男人就“自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