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21版:文化产业周刊 观星台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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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漫笔
人与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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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漫笔

失语者

□郑毅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来。

舌头依然柔软,唇肌依然灵活。我不知什么时候进入失语的状态,也不知从何时起渐已习惯了如此。或许是在某次刻骨铭心的阵痛之后,也或许是在我邂逅了一个真实的自己,恍然顿悟的一刹那。

行走在熙攘的人潮之中,耳际充斥着这样那样的声音:温柔的关怀,激烈的争论,虚伪的奉承,平淡的问候……我没有善辨的聪耳,在这纷扰之中,注定是要暂时迷失的。

多少年前,我就如一枚青涩的果子,浑身散发着成长的渴望与激情。平淡如水的生活犹如无边无际的海洋,足以湮没人的一切意志,磨平任何的棱角。渐渐地,我变得理所当然起来,当初对生活的殷殷追求也随之渐息渐静。摔碰多了,身上的痛楚叠加多了,取而代之的,就是一种叫做“成熟”的东西。或许,成熟的熟,不过是用一层坚硬的壳包裹住青涩的果肉。一天天地包裹,里面不再有一丝的涩味之后,才肯罢休,才便是真正的熟了。我不知道,成熟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悲哀?

木讷的我本来就少言语,如此,话愈少了。比如在别人都去赞美某个人衣着的时候,我常常保持缄默。如若事实并非别人说的那样,我张口,要么随众尽赞美之词;要么,直言尽不足之处。前者,非我所愿,后者,则是故意减少别人的快乐。无语最好。

生活残酷而温柔,它会把你仅有的一点点希望毫不留情地揉碎,然后,又在不远处设立一座梦想之楼,让你的欲望又一点点地复燃。于是,人就在一次次海市蜃楼般的失望中迷茫地希冀着。直到最后才明白,原来时光成了其中最大的预谋者。

一次会议,无意间在主席台的领导席位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20年前,身为教师的他温文尔雅,我总喜欢沉浸在他那如沐春风的课堂。而眼前,发福的他,身躯显得更矮些,略显苍老的面容,早已找不出一点当年的棱角痕迹了,融入了更多官腔官调的讲话已完全辨别不出当年的声音。整个下午,我陷入了一种莫名的伤感。恍惚间,我仿佛第一次真正明白“时光如梭”的残酷要义。而今的我,也非昨日的我了。所有的语言在时间面前都是那样的苍白。瞬间,我感到了一种痛楚的绝望,是那么的清晰尖锐,无奈而忧伤。想要质问什么,张开嘴,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来。沉默,只有沉默,才是最好的面对了。

我站在时间的岸边,久久伫立,看时光飞逝,区区人生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的瞬间而已。当年孔子站在河岸上看着浩浩荡荡的河水不免发出感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孔子仰观天文,想到日月运行,昼夜更始,便是往一日即去一日,俯察地理,想到花开木落,四时变迁,便是往一年即去一年。天地如此,天地间的人,亦不例外。古希腊哲人也说:“濯足急流,抽足再入,已非前水。”

鲁迅曾说过:“当我沉默的时候,我觉得很充实;当我开口的时候,就感到了空虚。”沉默,不是一种故作高深,它是对人生的一种智慧思考。沉默,至少不去随波逐流口是心非,至少还敢于直面真实的自己,至少能自始至终坚守着一点什么。无语,也并非真的无语,当太多的东西想要表达的时候,当周遭一片喧嚣聒噪的时候,渐已习惯把最真实的囿于属于自己的真空地带,不再去表达了。

耳际的聒噪渐行渐远,面对自己,我依然发不出一个音节。深夜中,我常常与自己这样静坐,无语相对。夜愈深,耳际愈来愈清晰的是,惊鸟的一声清啼,或是夜虫一段寂寞的咏叹,抑或是窗外一片落叶优雅的谢幕……我与自己静坐着,沉浸于这真实的表达之中。虽未语一言,却仿若进行了一场精彩的对话。

佛神秘而淡定,静坐如莲,笑而不语。我想,佛如此淡然,莫非缘于看惯了芸芸众生的人生百态,莫非参透了俗世的繁华与沧桑。所以,佛一直微笑着。

佛知道,人生的玄机,或许有时就在于一说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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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9231 2014-10-24 00:00:00 五 灯下漫笔KeywordP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