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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大帐内,一灯如豆,恰巧照亮了青色的帷幕,脏得几成土色的纱上绽着一朵明艳不可方物的花,一朵——虞美人。 虞美人?此刻躺在他怀里的才是真正的虞美人。鲜血混着细碎的呻吟从横贯咽喉的伤处汩汩流出。昔日娇美的脸庞此刻已成灰败一片。他就那样抱着她,许久不动,却忽地呜咽一声,将她紧紧地纳入怀中。她喉头的血淋湿了他的战袍,却在一片新旧不一的血痕中消匿了踪迹。 依稀想起多年之前,还是青涩少女的虞姬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一头秀发在他的臂上滑动,像一尾妖娆的鱼;依稀想起他被敌人一箭射穿肩部时,虞姬被狰狞的伤吓得白了脸,却仍是含着泪为他包扎、换药,抚着他的肩;依稀想起那群老臣以“红颜祸国”为由刁难虞姬后,她不喊不闹,只是从背后抱着他,泪从肩头洇开……所有的记忆鲜活得如同昨日,可今天,那个柔婉坚韧的女子就那样……就那样死在他面前。 四下里静谧无声,前方战事吃紧,连守门的卫兵都去了前线,营地里,只有他和她。风吹进帐里,血腥味浓得令人作呕,远远地传来一声长啸,但已分不清是惨呼还是乌鸦的鸣叫。提着长戟出了营门,顺手抄起门口倒在沙土中的大旗扛在肩上。御马飞奔,冲进两军阵中,一道流光划过便是人头滚落,残肢满地,血流漂杵,他舞着戟只是拼杀却不知自己已然陷入重重围困。 天地间一片昏黄,背上扛着的大旗浸透了血,沉甸甸地垂下来。 前方波声涌动,竟已是到了乌江。江中小舟上那人喊些什么他似乎是听不见,只是骑着乌骓缓缓走着,戟尖斜下指地,血珠从戟尖上跌下,艳若玛瑙。汉军紧张地随在他身后,不甘退后却也不敢上前。 原来,最痛的不是失败,亦不是死亡。他抬手拭去肩上兽首眼角的血痕,温柔地像是为靠在他肩上的虞姬擦去眼泪。而是自己以为可以肩挑天下,却无法让最心爱的人长久地依偎在他的肩膀。 胸口一凉,却是一支箭穿心而过。他横剑于颈,似乎看见虞姬的笑颜就在前方。 血珠迎风洒落,仿佛一朵虞美人。 郑州外国语学校高二年级 侯芃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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