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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漫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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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漫笔

芬芳的夏日

□袁省梅

哗的一下,花儿就挤挤闹闹地开了满园。那么多的花儿,大朵大朵的,星星点点的,都开了。

还有那些草。野草。有一点点泥土,它就蓬蓬勃勃地生长了起来。青郁郁的,那么小,那么弱,却在阳光下风雨中挺立着。有的呢,竟然开了花,粉的,白的,黄的,绒绒的,贴着地皮,孤独又骄傲地开着,乍一看,好似那片土长了白的黄的毛。

鸟儿也多了。天还朦胧着,五儿和小哥哥还在梦里,鸟儿就在他们窗前的桐树上叫唤开了。两音符的乐音,或者是,多音符的乐音。唧唧,啾啾,叽叽叽叽,啾啾啾啾……高一声低一声地吟唱着,那些鸟儿,不知疲倦地,含了露珠儿掺了彩霞添了清风般,轻轻巧巧俏俏地,一点一点啄开了晨光的眼皮。五儿不喜欢灰雀儿。灰雀儿的嗓门最大,咕嘎咕嘎的,沉闷、喑哑,低音炮,催促似的,赶路似的,唤呀唤呀,只把嗓子也喊哑了。五儿喜欢黄雀儿。黄雀儿的声音清脆、明亮,唧——唧——,娇滴滴的,曳着尾音,很长的尾音,由强到弱,一点点的,化到阳光里了。有一天,桐树上不知飞来一只什么鸟儿,滴溜溜滴溜溜,唱得婉转动听,似乎是,比黄雀儿唱得还要好听点。突然,灰雀儿嘎嘎的粗糙的叫声响起了,滴溜溜的声音就再也没听到了。想必是灰雀儿撵跑了那鸟儿。五儿和小哥哥心下里愤愤的,埋怨着灰雀儿的霸道,顺手就捡起一块土坷垃向树上的灰雀儿砸了过去。

那一树一树的荫凉,清浅的,深沉的,水墨画般印在土地上时,五儿和小哥哥就甩了鞋子,踮着光脚,小心翼翼地走进画里,阳光逗惹着他们,倏地又把画印在他们的脸上身上心上了。他们在画里嬉闹着,看奶奶的脸上、爷爷的光头上也印满了画,就乐了。他们把双手伸出,接一朵花儿,看那花儿在手上轻轻地游动,轻轻地摇曳,一转眼,花儿不见了,手心里只剩下一片雪白,光阴大水般在那片雪白里呼啸流过——爷爷的躺椅兀自摇得七零八落,奶奶编的草辫子泛着暗黄,一截一截地躺了一地,爷爷奶奶却不见了。

太阳的头一歪,火烧云就铺了半边天。夜来香嘟着的嘴巴也砰的一下张开了,把紫的粉的黄的香气呼呼地吐得蜜糖般浓郁,在院子里蛛网般东牵一根西绕一根。花公鸡缩成了毛球球,圪蹴在檐下,瞪着花儿,又羡慕又无奈,是失了心气了。黑猪却不能老实地待在圈里,嗷嗷地嚎叫着,前蹄搭在矮的土墙上,嘴边挂着长而壮的涎水,盯着花儿。小五儿和她的小哥哥也让夜来香逗惹的,摘一朵贴在额头上,摘一朵贴在脸蛋上。晚霞下,他们跟个小妖精般美丽。

月亮露出脸时,星星也跑出来了。院子的竹席子上滚着五儿和小哥哥。他们争着往奶奶怀里挤。奶奶的麦秆扇沿上糊了红的黄的布条子,风的手般,抚一下五儿,抚一下小哥哥。风里,奶奶的故事开始了:老鼠娶媳妇、牛郎织女……五儿和小哥哥觉得,奶奶的故事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也稠密,也有意思,永世也讲不完。没有月也没有星星的夜晚,那些故事就是月就是星星,一颗颗挂在他们的眼前心头,亮晶晶的。

夜静了。桐树的叶子眼皮般垂着睡了。头顶的星星也累乏乏地打着哈欠,迷瞪着惺忪的睡眼。花公鸡睡了。黑猪睡了。爷爷点的艾蒿把子也快要燃尽了。五儿和小哥哥也睡了。夜来香却还醒着,还在努力地在院子结着它的香网。它要把网结到月亮里结到五儿和小哥哥的梦里去。爷爷烟头上的那颗小小的红豆般的火,也还亮着,一直亮着,直亮到夜的更深处,亮到五儿和小哥哥不知道的时间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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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4938 2015-05-06 00:00:00 三 灯下漫笔KeywordP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