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连载
我和李伟只剩下五毛钱
推着自行车,我在离家还有500米的地方踯躅。我的脚步很沉重,不知怎么回去向李伟说,袋中只有12元人民币,最多只够过3天的了。3天之后,怎么办呢马上又该交房租了。
我的脑中一片空茫,就这么反反复复走着想着。一年多前我们为着理想中的生活来到海口,谁能料想,一年多后,我们却在为寻一个可以做工的地方,挣一口饭吃,而无望奔波呢
我想自己真是没有用啊,我刚来海口没有能力的时候,全靠李伟帮助,渡过难关。如今李伟遭难,我却一点忙也帮不到。
就这么一条500米长的人行道,我反反复复走了三四个小时,也想不出该咋办。
天已经暗了下来,街道和商店空空荡荡的,人行道上却到处是三五成群游荡的人群。忽然,我看到“天天米粉屋”的招牌,这是过去一年中,我俩经常光顾的地方,那时,我们每存上一笔钱,就会到店中吃一顿,以示庆贺,那时我们多么高兴,多么开心。
在店中坐了一会儿,我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给房东打了个电话,让他叫二楼的李伟,李伟接了电话,很快就到了。
待他坐下后,我要了一包万宝路8元,一盘炒粉2元,一瓶啤酒1.5元。12元人民币只剩了5毛。
李伟很快把一盘炒粉、一瓶啤酒吃完喝光了,我知道他一定饿极了,一定很久没吃到如此好吃的东西了,他自小家境很好,在家中又一直受宠,哪里吃过这样的苦,遭过这样的罪
“叶儿,”他抽到第二支烟时,忽然猛醒了似的问我,“你怎么不吃”
“我先吃了。”我平静地说。晚上躺到床上,我小心翼翼地问李伟:“能不能先叫你爸妈寄点钱来”
“别想。”他干脆而决断地说。
一会儿,他翻过身问我:“是不是没钱了”
“还有,你别操心。”我说。
不知从何时起,我们对话的地方,一般仅限于床上,而且都是一问一答式的短语,没一句多余的废话。
明天将会怎样呢
明天还剩5毛钱,还能想什么
疲惫极了的我,很快就睡着了。
工厂去不了,“小姐”不愿做,文员、秘书又没人招,袋中只剩5毛钱,刚够买一瓶百事可乐的小瓶简装汽水,这可怎么办呢
昨晚,我还在给李伟打气,让他不要悲观,说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聪明有智慧,又勤劳,就一定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讲了一堆又一堆的豪言壮语和雄心壮志,把我自己都感动兴奋了,又变得斗志昂扬。可是一觉醒来,奔波到中午,连一个做工的地方也找不到,穷得连碗面都买不起。
我踯躅在午后闷热难耐的街头,针刺一样的阳光,射在我的脸上脖子上手臂上背上头上,热辣辣火烘烘的生痛,嘴唇焦干皴裂,可我全然不觉,还是不停地走啊,走啊。越来越重越来越深的沮丧,将我的心一层层往下压,直压得我像掉进了一个永不见底的深井里。想到饿在床上的李伟,我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有一个老人的声音叫醒了我:“小姐,为什么哭呢”
“小姐,别哭了,在这里哭,大家都看着,多不好意思。”
我早已感到我身边围了不少人。
“有什么难处吗看我能不能帮你”
老人慢慢地劝着,他的声音很温和,我渐渐平静下来。过了一阵,围观的人散了,老人还站在我旁边。我抬起了头,看见一个港台模样,衣装得体干净,不胖不瘦,一脸善相的50多岁的老人。他掏出纸巾递给我,让我擦擦脸,擦擦眼泪鼻涕,然后扶我坐到花坛旁的石阶上。
“小姐,什么事让你这么伤心”
他这一问,我的眼泪又“啪嗒”“啪嗒”往下掉,哽咽起来。
“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问,惹你伤心。”
“没事,是我自己难过,我找不到工作,钱又没有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原来是这样。小姐,这不是什么大事,人都会有难处的时候,我办公室就在这国贸大厦,你上去洗把脸,你现在这样子,太难看了,然后,咱们聊聊。”
我犹疑地望了他一眼。
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忙说:“小姐,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公司正好要请一名秘书,但不知你干得了干不了,你会些什么”
我跟他上了国贸大厦B座19层。
原来,我哭的地方正好在国贸大厦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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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大众文艺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