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28版:观星台 上一版3  4下一版
怀念过去的夜晚
杜甫是个小中产
烙 馍
感受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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烙 馍

□白立献

在我的苦口婆心下,母亲终于又从乡下来我这里小住了。

母亲已经七十多岁了,她很少出门,总是说在乡下住惯了,在乡下心情会舒坦些。母亲虽然背有点驼,耳朵也聋了,但身体还算硬朗。从她进我家门的那一刻起,母亲好像就没有停歇过:从客厅到厨房,再到卫生间,她老人家硬是来了个彻底的大扫除。连多年没有拆洗的被褥也重新拆洗一遍,缝得整整齐齐了。身上盖着新缝的棉被,暖融融的,散发着一种阳光的味道,躺在被窝里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因为这种感觉好多年没有了。

忽又想起多年没吃的母亲做的烙馍了。

说起烙馍,是我儿时的最爱。那个时代,一日三餐是单调的,主食始终离不开玉米红薯、萝卜白菜之类,记得好像早上都是蒸红薯窝头、小米汤加咸菜,中午一律都是杂面条,放几片青菜叶,而到了晚上,则是把红薯洗洗,切成块放水里煮了,我们称之为红薯茶。而每逢遇到门口的乡邻或者是路人,都不免寒暄一句,中午的问候语似乎永远是那句“到家里吃面条吧”!而晚上则是“到家里喝茶吧”!实际上,也未必都是面条和红薯茶,但大家都很明白,就像是当下人们见了面,彼此问声你好一样,是同一个概念了。而每每吃了这些饭,让我刻骨铭心的就是经常胃里泛酸,有时候一低头,胃里的酸水就像泉水一样从嘴里滴出来,这是一点都不夸张的。

而此时最想吃的就是母亲做的烙馍了。做烙馍一般都是用白面做,因为白面筋道,才能擀成又大又圆的烙馍。每当家里窝头吃完还没来得及做的时候,我们兄妹几个就嚷嚷着要吃烙馍了,望着我们期盼的眼神,母亲一般都会爽快地答应。她这时也好像忘却了一天的劳累,顿时精神了许多。只见母亲麻利地和好面,醒一会儿,再揉成一个个面团,然后就可以做烙馍了。而此时做下手的好像永远是爸爸,他也不多说话,更是心领神会地准备了。首先爸爸让我们找来三块半截砖头,均匀地支在地上,再把鏊子的三个腿放在砖头上面,三足鼎立,把鏊子弄稳了。然后就抱来一团麦草,点上火,顿时鏊子底下便蹿出了红红的火苗。

等鏊子烧热了,母亲手中的面团,经过她那灵巧的双手,只用擀面杖在案板上转动几下,一个又薄又圆又大的烙馍就擀好了。母亲顺手把烙馍放到鏊子上,爸爸则是一边烧火,一边拿着手中的翻馍披子,待烙馍稍微起泡,则快速地把烙馍反过来,再等起了大面泡,迅速把烙馍折叠一下,放到鏊子中间,小时候不甚明白这么翻馍的道理,事实上,鏊子的面积较大,中心的温度很高,折叠一下烙馍,实际上是让烙馍的边沿也能够受热,以免夹生。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带着面香的松软的烙馍就大功告成了。而爸爸手中的翻馍披子也是很讲究的,一般都是用又长又细的薄竹片制成,其薄厚适中,因为厚了不容易插到鏊子和烙馍中间,薄了呢,又容易把烙馍扎烂,所以一个顺手的翻馍披子,爸爸总是使用多年而不忍更换的。也仅仅是半个小时的工夫,就烙好了满满一馍筐。我们吃着香软的烙馍,如果里面再裹一些咸菜,那味道在当时绝不亚于山珍海味了。

当时的年景,只有过年才能吃到白面馒头,所以喜欢吃烙馍也在情理之中了,后来,我们隔三差五地都要求吃烙馍,母亲也许看出了我们的心思,但又不想让我们失望,而当时的条件又不允许,白面是有限的,所以聪明的母亲就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她依旧给我们做烙馍,只不过是在和面时,她同时和两种面,先把白面和好了,再把粗面团揉进去,这样,做出来的烙馍从外表是看不出异样的,只有吃到嘴里才能感觉出区别来,但尽管如此,对我们兄妹几个来说,已经是心满意足了。另外,做烙馍,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不固定地点,天热的时候,就在院子里树下支起鏊子就可以了,使母亲避免了厨房里的熏烤,冬天则可以在堂屋里进行,在烙馍的同时,又让我们也能取暖了。所以,时至今日,做烙馍的情景,也是我梦里出现最多的场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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